周围一片漆黑,空气中传来一阵阵像女鬼般的拖着长音的类似话语的声音,我隐隐约约听见了任蕾的声音,他在问我,你是谁?你是谁?听见这个令我朝思暮想的女人的声音,我想要扯破嗓子回答她的问题,却忘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我,是谁?
啊!我忘记了自己叫什么。
走在有着一种极其熟悉却又陌生的想不起来到底是哪儿的地方,我渴望能赶紧与任蕾相遇以解决我这么多年以来的相思之苦。然而一路上几乎没有碰到过人,更不要说我认识的人。我在想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我即便碰到了我认识的人,我又该告诉他我是谁呢?
周围环境的空气里似乎充斥着一种让人内心产生特殊反应的奇怪物质,就连刚才从我身旁窜过的狗都是那么让我感到奇怪,仿佛前面有东西在吸引着疯狂的它,于是它也疯狂的以一种奇怪的三条腿奔跑的方式向前跑去。由于它奔跑的速度太快,撞到了一根电线杆上,它的头像涂了番茄酱一样撞得砸满了血,露出白森森带血的骨头。我本要闭上眼睛快步离开这残忍的一幕,可让我更感到诧异的事情发生了。这狗不但没有像我心里想的那样一样残忍的死去,反而是以更快的速度爬了起来,然后继续向前疯狂的跑去。
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黑,我感到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没劲了。可我仍然不想放弃这一次可能与任蕾相遇的机会。我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那些深藏在回忆里的东西。
任蕾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当时她算是我大学里系花级别的美女。然而在一次的活动中,我在舍友们的怂恿下,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我将我写的诗念给她听:
我愿化作千年的石桥
只求你今生从上面踏过
我愿化作万年的古树
只求你今生从下面走过
我愿舍去后世的所有幸福
只求今生能与你长久
我!
爱!
你!
在这种情况下,我被逼无奈的在所有人面前献了丑。以我对任蕾的粗浅的认识,我以为她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我。可她没有。所有人都在等着她拒绝我,等着看我出丑,可她轻轻的告诉我:谢谢你。然后他便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将我拽了出去。
坐在校园湖边的青石上,晚风轻轻的不时地撩起她幽香飘逸的头发,偶尔抚摸在我的鼻上,那股让人心醉的魂香至今难忘。我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似乎看出来了我的所想。她问我,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拒绝你?因为你很不一样,我能看出来你不只是喜欢我漂亮而已。被她这么一说,我仿佛一个被扒光衣服的人一样,心底所想所思暴露无遗。我当时就有眼泪悄悄地奔涌而出。我激动且带沙哑的告诉她:每一次我都看见你是一个人,你好像没有朋友。但因为你那么漂亮,也没有几个人敢接近你,有时候我看见你孤独,想上前去安慰你,但却不敢而只能一个人偷偷替你难过。所以我,我不想再让你那么孤独。
说完那些话,我才发现当时我的眼泪已经悄悄奔涌而出。此时她也望着我,一股或感动或因我的话勾起她的难过的眼泪顺着她光滑白皙的脸颊流到了我的肩膀上。是的,我拥抱住了她。从那以后,我们便成为了恋人。直到毕业后我们结了婚。我始终矢志不渝的爱着她,也一如既往的理解她。我们即将要有自己的孩子。我的大学同学和我的父母,或者说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说我真是好命,娶了这么漂亮的一个老婆。我自己也经常暗喜此事。
然而可能是印证了那一句话:被人说多了,就不灵了。
我亲爱的老婆就在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她的公司调来了一个新的经理,专门负责她们部门。那人是中美混血,身材高大,皮肤白皙,一头卷黄的棕色头发搭配着一对深邃的蓝色眼眸,勾走了不少公司女人的心,其中也包括我的老婆。最可怕的是他充满激情的事业之心,他有着无数疯狂的想法,他也有强悍的付诸实践的能力。我的老婆天生丽质,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终于我的老婆不再安于和我过这么平静的生活,她要和我离婚。我思考了一番,想想我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唯一我不放心的,是我们的孩子。我问她,孩子将来姓什么。她告诉我,孩子永远和你姓。就这样,我的老婆不再是我的老婆。她是任蕾。
在此时,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我因为听见任蕾的声音而勾起的往日的回忆。我从已经回忆了很遥远的回忆之路中快速的回来,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他带着黑色的面具,他的右手戴着黑色的手套,左手背在后面,巨大的黑袍似乎为他掩盖了什么东西。我为这个人的穿着而感到费解。他用一种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沙哑的声音问我: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说我不知道。他没有再说什么。他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往前行走。在我终于决定放下疑惑准备继续前行时,他又叫住了我。他又问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说我不知道。这时候他伸出了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按在了他黑色的面具上,漆黑的空气让我几乎看不清他在做什么,但我还是期待他拿下面具后那一张隐藏在面具下的脸庞是什么样子的。
我看得到一张露着骨头的脸!
天哪!我失声叫了出来,尽管后来我才想起自己当时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他的眼睛是两个漆黑的无底洞。我当时迈着沉重的退,往走过来的方向跑去。
跑着跑着,我发现周围的空气没有之前那么黑了,再继续往前跑,我发现空气竟然渐渐亮了起来。这时候身体后方又传来了一阵阵像女鬼般的拖着长音的类似话语的声音,我隐隐约约又听见了任蕾的声音——快往回跑?再一次真切的听见这个令我朝思暮想的女人的生音,我一下子所有的回忆就像重生的太阳一般,我记起了所有。
我的脑海出现了我之前走过的路,那是一条曲折迂回的大路,两边尽是成堆的骸骨,无数的幽魂在那里游荡。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红其中弥漫着粘稠的东西。那个神秘的黑袍男子,想必便是失去了记忆游荡在那里,以至于最终会慢慢腐烂死去。
此时我已经看到了路的出口,但我也渐渐的费劲了力气。我最后几乎是爬着到了那充满光的出口。就在我刚刚将头探出那光明的洞口时,就在一声急促且长的哨音即将响起时,就在晃动的床架即将开始剧烈晃动时,就在我即将收到任蕾的短信时,我被这洞口外刺眼的光所激起,我的眼睛缓缓睁开,门上的表盘停在了六点钟的位置,这时候,一阵急促且长的哨音响起,晃动的床架开始剧烈晃动,我拿起手机,看到了任蕾的短信:
找了你这么久,终于联系到你了。有空出来见一面吧,我想你了。
呼~~。一股超乎寻常的长气从我的口中涌出,我急忙穿好衣服,开始了今天的生活。
——2016.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