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a没看清楚,伸手去拉朴彩英的帽子,想看个明白。
朴彩英迅速往后躲,把自己捂了严实。
她再度甩开Lisa的手,直奔缩在床角的肖玲,她一下攥住肖玲的手,后者哭喊尖叫,抓住床沿,却被朴彩英一把拖到床外头。床单被罩全部滚下来。
谁也想不到她竟有这么大的力气。朴彩英只说了一句:“打火机。”
其他人都在,肖玲没脸让大家知道她在危机时刻见过朴彩英,呜咽道:“你说什么?我没.....”
朴彩英掐着肖玲的手腕,几乎是一字一句:“打火机。”
肖玲:“我....
朴彩英:“我最后说一次,打,火,机。”
肖玲求助地看Lisa,可她不拦朴彩英了,黑而冷的眼睛盯着肖玲,肖玲撑不住,哭道:“被安安抢走了。”
正说着,安安冲进屋:“你回来了?你没事吧?”
朴彩英帽子遮着脸,看不见表情,安安没以为她出事:“太好...”
朴彩英打断:“打火机。”
安安从兜里摸出来递给她。
朴彩英夺过来,这才扔开肖玲的手,走出房间。
Lisa再次隐约看到血迹,他大步随着朴彩英出门:“朴彩英。”
朴彩英充耳不闻,走上走廊。
“朴彩英!”
Lisa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拧回来;朴彩英埋着头,激烈反抗,没想Lisa直接把她拎过来用力摁在墙上。
朴彩英挣扎,不让她看,却拗不过她力气大;Lisa抓住她的领口一撕,“刷拉”一声,朴彩英的衣服被扯开帽子也拉下来。
她头发脏乱糟糟脸上血红与惨白交加,肿得老高,是被人打的,嘴角都裂血了;更骇然是脖子上几条伤口,血糊了整个脖子。
Lisa狠狠愣住,捏紧了她的肩膀:“谁干的?”
朴彩英:“看够了吗?”
Lisa:“我问你谁干的!”
朴彩英:“我叫你放手。”
Lisa没松。
朴彩英眼睛血红:“放手!”
追出来的十六和尼玛看到她这样,吓傻了,不敢猜朴彩英消失的这几个小时经历了什么劫难。
朴彩英的脸血红与惨白交加,肿得老高;眼神凶恶,狠厉,像嗜血的狼。
Lisa手上的劲儿松了,朴彩英打开她,转身回房摔上门。
Lisa看着朴彩英的背影消失了,才回头看向房间里的肖玲,问:“发生了什么?”
肖玲低着头只是哭,不吭声。
Lisa说:“你毫发无损地坐在这里,你有什么可哭的?”
她语气很克制,但语调再平淡,也让人从字里行间读出隐忍的怒气。肖玲抽泣着,就是不吭声。
石头气了:“你倒是说话啊。朴彩英弄成这个样子,怎么她的打火机在你这里?”
肖玲不说。
Lisa说:“你要不开口,过会儿离开的时候,我不会让你搭车。”
肖玲惊恐地抬头。
虽然她昨晚和十六聊天时说好了搭车,可现在形势变了。面前这个男人分明才是老大。不搭车就意味着她得独自留在这恐怖的村子里过夜,或者徒步走出茫茫雪原。
肖玲眼泪又出来了:“求你别这样。”
Lisa冷冷道:“我说到做到。”
**
安安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Lisa才知道一切并非她所想。
Lisa沉默地听着安安讲,想着朴彩英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说“Lisa说不要我乱跑”不知为何,她一时间竟觉得很苦涩。
朴彩英这个人,你说对她不客气,她会威胁说整死你;可你给她一点点糖,她就服软了。
安安说:“她是为找肖玲才出去的。”
在众人目光的压力下,肖玲终于崩溃:“我掉下一个坡,雪太滑,我爬不上来,冻得都发不出声音了。但她找到了我想把我拉上去。 可我比她重 结果把她拉下去了。....她说她比我轻,又比我高,让我踩着她的肩膀爬上去,再拉她。我就爬上去了....”.
石头安安等人听得脸色都变了。Lisa却很冷静,没有任何表情。
十六咬牙:“然后你把朴彩英扔在那里了?!”
“我没有。我想拉她,可我太冷。我被冻了好久,真没力气了。....有几个男人走过来,看到了坡上的我指指点点地往这个方向来。他们一看就不是好人!”
安安瞠目:“所以你把她留在那里自己跑了?”
“我只是为了减少总体伤害!我不能出事。我要是被强暴,郭立会甩了我的!”
安安:“你回来后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不去救她?”
“我们两个女的去了不是送死吗?所以我叫你别去。”
安安:“他们回来后你也没吭声。
肖玲:“那时已经迟了!”
十六气得要冲上去揍她,被尼玛紧紧抱住。
安安:“你逃走时还顺走她救你时掉在地上的打火机。你就那么确定她会死了会回不来!”
肖玲无法反驳。她懊悔死了,不该拿她的打火机,要是不拿不好了。
不拿就会不一样了。
Lisa始终很安静。
朴彩英不是故意往外跑,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考虑到肖玲等不到Lisa他们回来就会被冻死;她也没有盲目去找,她带了指南针,设定了路线,没有走出那个山坡,她有目标有节制有计划找人同时也自保。
朴彩英其实很谨慎了,却架不住遇上肖玲这样的人。
Lisa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这间让他窒息的屋子。
肖玲在他身后大哭:“我都说出来了。你们答应过的,要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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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房间内,
朴彩英疲惫不堪,她背靠着炕角坐在地上,盯着手里的打火机看。火机底部清晰地刻着几个字母:
“JK&CJ"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想起最后的那次争吵。
“朴彩英她死了。你的朋友她死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全家死了都不关我的事!”
朴彩英凉薄地扯扯嘴角。
不管她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怪别人,也不要别人担责;为什么别人发生什么事,后果都得由她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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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屋里气氛压抑,男人们颓废地坐着。
Lisa靠在墙边抽烟。
尼玛腾地站起来:“我要去给彩英姐报仇。”
“站住。”
Lisa说,“你找得到是谁?”
尼玛顿住。肖玲对那几个不像好人的描述是“少数民族”。
Lisa说:“事情还没查清楚。”
“有什么不清楚的?”
Lisa说:“这村子各家各户我们都了解,没有婆婆说的那种人。....朴彩英的反应也不对劲。”
众人一回想,等等,朴彩英的反应.....只是要回打火机?!
尼玛激动得眼泪快出来:“哥,你的意思是彩英姐没被....那她脖子上的伤哪里来的?不像狼抓的啊。谁伤她的?”
Lisa站直了身子,问石头:“煮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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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sa端着碗上楼,拧了下朴彩英的房门,没锁。推开门,屋里很安静,朴彩英侧躺在炕旁的地上。
Lisa过去放下碗,低头看她。她没有清理自己,头发仍脏乱,脖子上仍有血渍。她闭着眼,呼吸均匀,睡颜疲惫仿佛连爬上炕的力气都没有。
Lisa第一次见她睡着的样子没有冷漠的眼神,看上去柔和而脆弱,脸肿肿的,像婴儿肥的孩子。
Lisa蹲下掀开她衣领看,刀伤,指甲痕都有;抓得很深,足见对方力气之大,不是女人。
她手里握着打火机,手上伤痕累累,血迹干枯;Lisa鬼使神差地碰了一下她的手,很是冰凉。
她想起见朴彩英“安然无恙”“爱搭不理”回归的那一刻,她的愤怒,实在无厘头。
Lisa把她抱起来,放到炕上放平了。
她拆被子给朴彩英盖上,发现她睁开了眼睛,一瞬不眨看着Lisa。
朴彩英的眼神平静了,没什么情绪。
Lisa被她笔直的眼神看得一时无言,把柜上的碗给她,说:“石头煮的姜汤,别着凉。”
程朴彩英坐起来,顺了顺头发,拿血迹斑斑的手接过碗来,淡淡说:“我手疼,你喂我。”
Lisa默了几秒,坐到炕沿上,要拿她的碗,她却又说:“不用了,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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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彩英喝了几口感觉Lisa的目光笼在自己脸上,便抬头,问:“看什么?”
Lisa说:“肖玲理解的是真是假?”
朴彩英反问:“如果是真的你怎么办?”
Lisa说:“我会很自责。”
朴彩英问:“你自责什么?”
Lisa说:“我应该带你一起出去,用根绳子拴着你。”
朴彩英问:“系在你腰上?”
午后有一方阳光,白灿灿地洒进屋子里,Lisa的脸看上去有些朦胧,却又很清晰。
朴彩英发现任何时候,Lisa的眼神都是坚定的。
她盯着Lisa看了一会儿,想象着Lisa在劈柴干活她系着根绳子在一旁玩耍的场景,淡淡笑 了,说:“那是事前,事后呢?”
Lisa眼睛很黑,看着她:“到底有没有?”
朴彩英说:“肖玲脑补太多。”
“那几个路过的藏族汉子是好心,他们救 了我,还奇怪肖玲怎么撒丫子跑了。” 朴彩英嗓子嘶哑,道,‘你不信,我脱裤子给你检查。”
Lisa:“... ...”
她还能开玩笑,看来是真没事。
Lisa说:“这里民风淳朴,婆婆吓唬她们的。”
虽然理智上知道民风纯朴,也非得等她亲口说没事,才彻底安心。
朴彩英说:“我知道。你早上出门时也拿这个吓唬我了。真拿我当小孩儿逗的。
Lisa:“....”
朴彩英问:“你以为我故意让你找我,就作死地跑出去了吧?”
Lisa没做声。
朴彩英哧笑:“我回来时,你对我那态度,就看得出来。”
Lisa咬了嘴唇,说:“对不起。”
朴彩英的心一磕。
她原本就没怪Lisa,她一说她心就软了。
朴彩英低头搅着汤勺,淡淡道:“你出去找了我很久吧?”
Lisa“嗯”一声。
朴彩英说:“足够了。”
去找过,就足够了。
房间里安安静静。两人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朴彩英抬头看Lisa,道:“以为我故意让你找我,看不出你还真自恋。”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女人俊朗的侧脸上,给她的脸颊洒了热度。
Lisa生平第一次被人用“自恋”形容,她曾以为之前那种想法是她这些天一连串行为的自然解释。现在看来她的“以为”,其实是在不知不觉中入了朴彩英的套?
朴彩英淡淡道:“也对,你应该'想着'我不会出去帮忙找人。”
Lisa说:“不是。我没有这么想你”
“哦?”朴彩英若有似无地一笑,问,“你是怎么想我的?”
请君入瓮,一语双关。
于是,一米阳光的温度,暖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