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庚子年,正月未过,却早已鸡飞狗跳:国内,愈演愈烈的疫情牵动着每个国人的心;举目海外,科比辞世,动车脱轨,飞机腰折,一个个坏消息接踵而至,让人心神不宁。
2020年,应该是很多人有生以来所过的最特殊的一个春节,原本喜气洋洋阖家欢乐的日子,却笼罩在疫情的阴霾中,每天都要面对快速攀登的疑患数据,那些冷冰冰的数字背后是一位位痛苦的患者、一个个原本美满的家庭以及为之彻夜奋战的医护人员,他们本该享受难得的假期和团结,着实让人心疼和难过。
为了让自己不要一味的沉湎于层出不穷的爆料和四起的流言中,我以读书为自娱,正好手头有一本林语堂的《苏东坡传》,我深深被东坡先生自由及乐观的精神所感染,现简单摘录几首诗,希望我们可以从东坡先生的诗句中,找到力量。
苏先生的一生,可以用“年少成名”、“仕途曲折”这八个字概括,苏轼22岁科举高中,从八品到通判再到38岁位居太守。同时,东坡居士才情横溢,文章书法,名满天下,可以说是少年得志、官运亨通。可是好景不长,43岁的苏轼遇上了“乌台诗案”,投入狱中,生死未卜。幸而有亲朋好友奔走疏通,才得以保住性命,贬至责授检校水部员外郎、黄州团练副使,不得签书公事。
前半生平步青云,忽遇此挫折,一般人难免苦闷抑郁。然而东坡先生却没有,当辗转来到黄州时,他随口吟出《初到黄州》。
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
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
逐客不妨员外置,诗人例作水曹郎。
只惭无补丝毫事,尚费官家压酒囊。
虽有几分牢骚,但仅凭一句“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让人看到了东坡先生的“馋”,也看出了他的平静、旷达和乐观。
可能有人会说,一时的乐观何足为奇,然而东坡先生,却把乐观精神贯穿到了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首《定风波》也是苏先生在贬庶至黄州所作,是苏先生诗词中我最钟爱之一,每每读来,既有微风扑面之清新,又有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淡然:风雨中,吟啸徐行;归去路,也无风雨也无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接受现实,享受生活,这是何等的坦荡和释然。
也许是老天想要试探东坡先生乐观的底线,不久之后,苏先生又被贬至更遥远的惠州,荒蛮、艰苦,这次他会叹时运之不济,悲苍天之不公吗?
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吃货”又一次发扬了乐观的精神,东坡先生苦中作乐,“日啖荔枝三百颗”,吟出了幸福,吟出了豁达,吟出了随心所欲,想要是杨贵妃泉下有知,也会羡慕嫉妒吧。
即便是贬至儋州,路上依旧发出了“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的感慨。到达儋州后,东坡先生“居无室、食无肉、病无药“,但他依旧苦中作乐,要了田地亲自耕作,自给自足,更是发现了新的美味——生蚝。他给幼子叔党写信道:
“己卯冬至前二日,海蛮献蚝。剖之,得数升。
肉与浆入水与酒并煮,食之甚美,未始有也。又取其大者,炙熟,正尔啖嚼……每戒过子慎勿说,恐北方君子闻之,争欲为东坡所为,求谪海南,分我此美也。”
东坡先生的乐观真的不胜枚举: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 《惠崇春江晓景·其一》
“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浣溪沙·游蕲水清泉寺》
“小舟从此逝,沧海寄余生”--《临江仙·夜归临皋》
以上,并不是鼓吹只有乐观的人生态度才值得歌颂,苏先生也有惆怅、无奈,他也曾吟唱过“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然而这些惆怅和无奈仅仅是一时的发泄。不可否认,东坡先生流传千古的诗句,是中华文明的一大宝藏,然而,这些诗句背后乐观豁达的处世态度更是其中之精髓,如皇冠上的珍珠一般,熠熠生辉,给后人以鼓励和指引。
冬天总会过去,希望我们在疫情爆发的阴霾中,读到东坡先生,以及东坡先生眼里闪烁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