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层固化让教育者进退维谷

教育有时候特别容易陷入困境,让人进退维谷。不仅仅是因为很多事孩子理解不了,还因为那些事就连我们自己也一直处在消化理解的阶段。

文/苇筱荟

苇筱荟/摄
阶层不是长大才遇到的,在学校里就已初见端倪

雷硕硕他爸是空军军官,明天下午要来我们学校讲课。告诉我这个消息的小明满眼都是羡慕之情,而且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在平时的状态上。

我问小明,雷硕硕是不是你们班学习最好的孩子?小明说他是班长,学习也最好。我又问他的班长是同学们选的吗?小明点点头说大家都会选他。我不再问了,摸摸小明的头,说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小明出现这个状态了,就是羡慕别人有让人自豪的爸爸妈妈,或者有富裕的家境。

小明的家在农村,父母在外打工,奶奶带着小明在学校附近租房住。生活比较艰难,小明的辅导费多数都由奶奶支出,他的父母经常捉襟见肘。

后来小明家的房东也把孩子送过来参加辅导班了,小明就经常表现出很不自在的状态。有一次俩个孩子因为小事吵嘴了,房东的孩子说小明住的是她家的房子,小明说你们家有钱呗。

我观察到小明因此影响到了学习,打算引导他正确看待同学朋友间由于家境不同所带来的烦恼,但是我前思后想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与此同时我又想起了我上学的时候遇到的同样的烦恼,我到现在也并没有完全释然,我又如何能引导小明呢?

我上学的时候,班里那几个“官宦子弟”和“豪门后代”总是会受到特殊优待,即便犯了错也不一定会受到同样的处罚。当时老师和学校领导对待那些孩子的“嘴脸”到现在我还历历在目,说是奴颜媚骨也不为过。

春秋时期,孔子兴办私学,学生来自士农工商各阶层,打破了“学在官府”的局面和贵族垄断教育的特权。于是更多的孩子有了突破父母所在阶层的机会,至少给更多的孩子带来了希望。

现代教育发展到今天,我们依然无法回避阶层的问题,该如何面对现实来引导孩子,而不至于让他们幼小的心灵里熊熊燃烧的希望之火熄灭,是教育者需要深思的问题。

我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也是一位教育者,她总是能很快摸清楚班级里每个孩子所属的阶层,并且很会利用那些潜在的人脉关系。我当时深不以为意,觉得那不是一个教育者该有的行为。

我始终觉得教育就需要一视同仁,公平公正,不要掺杂那些大人所看重的利害关系,阶层属性不该被看得那么重要。

现在看来我可能错了,现实生活就是按照阶层属性运转的,你无法把教育从中剥离出来,也无法引导孩子忽视这个现实,实际上也忽视不了。

孩子从一开始就看到了阶层在社会生活里的属性,每一分钟都在感受阶层带来的人生体验,其实引导他们也就等于是在引导自己。

让自己正确的看待阶层的问题,思考自己的人生如何处理这道难题,不仅仅是教育者要面对的现实,更是几乎所有人都要面对的现实。



长大后遇到的阶层问题,本身也是一道人生的终极选择题

我的成长之路可说是一场野蛮生长,也是一场不断突破自我的马拉松。

对我的人生影响最大的就是我的母亲,她是一个敢于挑战权威的女人,性格刚强,既有传统美德又有与时俱进的思想。

母亲对于我的教育基本还是遵循了传统,就是要求高得不切实际,比较看重结果。但是母亲对于我的自我成长不过多干涉,算是放养式吧。所以我说我是野蛮生长,就像芦苇,足够坚韧不拔,不容易灭亡。

我们原本是农民出身,后来还是农民,种种原因甚至念书到最后也卡在没有钱上面,但是我始终没有放弃过努力跳跃。现在我们全家都生活在城市,完全适应了城市的生活方式,脱离了农民生活。

我个人原本能做到最好的就是做一个在农村跟土地打交道的“知识分子”,但是我没有接受那个命运,我继续突破着,我做了教育而且是自由教师,直到现在。我还在努力尝试突破自己,看看我最大可能究竟能做到什么样儿。

今天我小舅来我家,说起他这个月的工资有多少多少,加上奖金有多少,说得很开心,看起来的确如此。这跟之前他说的完全不一样了,之前他来说不想做了感觉像骗人一样的。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事情发生了逆转呢?我很好奇。

后来我听到他说自己不断学习,掌握了很多“技能”,所以办卡能力增强了,工资就上去了。原来是这样,也不错啊。

小舅在大型足浴店工作,就是那种外面有人往里叫人,里面有人跟客户边做足疗边沟通的足浴店。店里每个师傅都被叫做“×大夫”,其实就是了解了几个穴位,听了几堂不知所云的养生课,然后就敢胡说八道的人。可是他们能赚到钱,我有个表弟有点文化更能说,所以赚得更多。

他们都是农民,也是新时代的农民工,不用去工地搬砖,也不用去后堂烟熏火燎,更不用坐在劳务市场苦等,他们动用了一点脑力,辅之以体力来赚钱,比普通的农民工赚得更多更轻松。

我不知道如何评论这事,显然我赚不到他们那么多,因为我的人生从来不是以赚钱多少来规划的,不是我清高,而是我的人生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我不能说我一定会固守自己目前所在的阶层,也可能当我真的做不下去的时候我会选择改变。

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的内心仍然还会固守一些原则。比如我仍然坚持自己是一个知识分子,不管我做什么行业,我都是知识分子,不会因为所从事的职业而让自己沦陷,因为这是我突破自己以后能够到达的最高位置,这一点对我来说很重要。



阶层固化不是放弃的理由

很多人在看透一些问题之后发出的感慨是,知道的越多越绝望,有些人因为看不到希望就半途而废了,我不知道他们最后都去了哪里,因为他们任由自己滑落了。

我也经常会感到灰心,时常对着命运发出天问,但是最后带我走出迷雾的不是别人,还是我自己,一个只要睡一觉醒来就会满血复活的人。

我自诩为知世故而不世故的人,这样说起来好像云淡风轻,但并非与生俱来。只有那些真正用心去拯救了失落的各种关系的人,才会真的体验到人情世故有多重要,所以有人说“人情练达即文章”,我深有同感。

我的亲戚们几乎都是与我完全不同的人,我曾经非常认真努力的去维护与他们的关系,我梦想着可以拥有完美的亲情世界,凭借我的超级情商。

最终我失望了,不是我的努力没有用,有用,但是我对他们失望了。不同的人就是不同的人,始终无法人为的维系在一个维度里,只能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其实却最难,因为你需要保持克制,让自己把“认知和三观”瞬间变得跟别人一样,顺应别人,那才叫顺其自然啊。不然你以为不管不顾不闻不问才是顺其自然吗?那种顺其自然不是人情世故,而是不通人情世故。

我们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也没有必要改变。与阶层固化相比,英雄不问出处更是深得我心。我们都是草根,是寒门子弟,那又如何?吃自己的饭,做自己的事,能超越父母那一辈就已经算成功了,就算不能超越父母,继承得好并且发扬光大了也是种成功啊。

阶层固化古已有之,但是历史上超越梦想突破阶层的人多了去了。我们更没必要受制于此,调整好心态,努力奋斗,自己的人生自己把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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