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童年时期,我有两个非常要好的朋友。
我们从幼儿园起就在一起玩耍,一直到初二那年,三个人开始走向不同的方向。
直到现在,朋友M依旧是我的挚友,她和我同岁,早早结婚生了宝宝。
我至今还记得,在她结婚前的那一年春节,她对我说,等她多挣点钱,带我一起出去旅游。
后来,大概一年左右,她突然结婚,并在婚后很快有了宝宝,一切都这么让人猝不及防。
至今,我们还如小时候一般亲密。她会毫无保留地对我诉说结婚后一系列糟心糟肺的家庭琐事,而我也会在感情不顺时,把所有的委屈都告诉她。
我们从来不觉得这是一种负面情绪的传达,相反,在对方面前适时地表达自己的脆弱,是一种彼此亲密的见证。
最好的朋友,不就是这样嘛?
你的喜与忧,你的悲与欢,都愿意让最亲密那个他与你一起分忧,一起共享。
不抱怨,不嫌弃。
2.
朋友W是一个太漂亮的姑娘,是一个足够让大部分男生愿意去亲近的女生。
可惜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之间已经形同陌路。
我偶尔会从旁人口中听到她的消息,知道她订婚,知道她结婚,知道她生了第一个孩子,但却永远不知道她的心里还是否记得我们。
她有点小虚荣,是那种青春年少想要在男生面前显眼的小虚荣。可是,这一切都无碍于我们之间的友谊。
初中住宿,我们三的零花钱不分彼此;几乎每天晚自习后都会结伴去小超市买宵夜。
爱吃方方正正软绵绵的奶油肉松面包,爱吃烧烤味的圆形小饼干,爱吃永远都吃不腻的卫龙辣条。
不想吃食堂饭菜时,会把白米饭藏在剩菜里偷偷倒掉;遇到喜欢的饭菜,会默契地打两份。
后来,她学会了撒谎,学会了对我们不诚实,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越来越远。
初中毕业之后,她没有继续上学,而是选择和她的爸妈一起到城市打工。
3.
有一年夏,她突然加我微信,发消息问我:“你还是我认识那个人嘛?”
我回她:“是的,我还是那个人。”
突然间的相逢,让年少的我很激动,我拨通了微信电话,她接了,电话那边一片嘈杂。
她说,她和朋友在夜市玩。
说的,是我听着有点陌生的普通话。
那时,我在上高中,还不太熟悉说普通话,和同学之间的交流多以家乡话为主。
我问她,可不可以说家乡话。
她回答我,有点忘记怎么说家乡话了。
那一瞬间,在电话那头,听着有些别扭陌生的语言,突然有一种预感,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再也回不去了。
后来的日子,大概我成为了她朋友圈的一个名称,占据着一点点的流量。
需要点赞、礼物关注时,她会把二维码发给我,配上一句好似群发的话语。
再然后,没有然后了。
4.
想起最近发生的一件类似的事。
大学时,也有几位玩得比较好的朋友。我们见证了彼此最稚嫩、最青春,最幼稚的模样。
一起看过凌晨五点的日出,一起在肯德基熬过夜,一起在KTV疯狂到深夜,一起住一晚35元的廉价旅馆。
我们几个最后一次聚餐,是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餐馆。那晚聚餐之后,还一起合了一张照。
我记得那晚,从小餐馆出来的时候,路边停了一辆白色宝马,我们很幼稚地围在宝马旁形成一个半圆形的队伍,请路人帮我们拍了照。
后来,大家都毕业了。有的选择学业这条路,有的选择留在大城市工作,有的选择回老家。
这个暑假我留在苏州,突然想到好久的不见的他们应该都在这里。
联系了其中一位,问了问其他人的情况,发消息说,我们找个日期出来聚一聚呀。
他回我,再说,等有时间再谈。
在这个不足十分钟的谈话中,他说了两遍。
但现在想想,当时的我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谈话中,他告诉我,他准备考在职研究生。
我热心地对他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我很乐意。
他回我:“不用了,我自己先学。”
一直到那时,我才有些意识到,自己好像过分热情了。
是我太热情,还是彼此关系不如从前?
想来,成年之后,朋友间的陌生,都是不动声色的。
客气的话语,礼貌的寒暄,淡淡的回应。像极了,我们不太熟的样子。
5.
我的微信头像一直没有换,已经六年了。
有一次,一位朋友留意到这个细节。他问我,你为什么这么多年头像都没换过。
我回答他:“我和很多朋友都不怎么联系了,但我记得他们。我怕我换了头像,他们有一天会找不到我。”
很多人也许会说,记得你的人,永远都会想尽办法找到你。
我何尝又不知道呢。
二十岁之前,总是习惯以“主动”的姿态去结交朋友,去保持联络,去努力让自己成为对方生命中重要的一个角色。
二十岁之后,身边来来去去一些人,走的走,散的散,依旧还有交集的寥寥无几。
总说,好像看淡了。但其实,每次看自己的头像,才会真切的明白,原来,一直是一个在心底期盼那些好久不联系的朋友,再回头相见的那个傻姑娘。
我相信,也会有一些和我一样的人。
嘴里说着一些很绝情,很佛系的话;但却在很少为人所注意的细节里,袒露着最真性情的那个自己。
话语是可以骗人的,但藏起来的小细节,永远都撒不了慌。
“我怕我换了头像,他们有一天会找不到我。”
每当想起自己说的这句话,望着还依旧熟悉的头像,我才会想起,那些年的朋友,那些无数珍藏在心底最单纯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