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说:“假如一棵树来写自传,那也会像一个民族的历史。”
深圳是一座年轻化的城市,却在这片土地上生长着许多数百年的古树。昨天翻阅《深圳自然笔记》这本书,看到了西贡村550年的香樟树,半天云村超过400年的秋枫,还有南园超过600岁的古榕树。周六下午午睡醒来后,带着探究的心情前往南山区南园北头西街寻找那一棵600多岁的大榕树。
从大新地铁站D出口出,跟着百度地图沿着学府路南一直往前走,过了三个红绿灯后,从北头西街35号门进去,就是目的地了。
来到大树前,绕着它走了一周,看见树的右侧安放了几尊关云长塑像,信仰藏在了年深日久的古树下。“深圳”一词的意思是指“深深的水沟”,古时的深圳叫做“深圳墟”,人们靠水生活,则岸而居。30多年的发展让这个小渔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静默的古榕树与西街外车水马龙的街景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状态,一处热闹纷繁,熙熙攘攘;一处安分随和,淡定悠然,几百年如一日。
抬头仰望,可以看见古树的枝杈很多,主干高耸。站在树下倾听,可以听见树上有好多的鸟叫,目力所及,却一只都看不见,它们安全地躲藏在密密匝匝的树叶里。
香港植物学家胡秀英说过一句话:“人嘛,处处有好人,而植物无论从正面看,侧面看,坐看右看,都好看。”继续绕着古榕树坐看右看,发现左侧的一个角度好特别,许多弯曲的树干绕成了一个漂亮的圈。所站的地方抬眼一看,午后的阳光从圈里放射出来,投奔到人的眼前,看得久了,心里会生出一种感动。
眼前的这棵老树,究竟有怎样的故事,带着未完的好奇,我去采访了村里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
在南园的一个商店门口坐着一位老奶奶,奶奶手里牵着她的小孙女。观察着奶奶会讲普通话后,主动上前和她聊起天来:“奶奶,南园这边的老榕树好大哦,奶奶知道这棵树有什么故事么?”
奶奶没有给我讲什么故事,她说她也不懂。
于是,继续寻找其他的老人。
走在陌生的巷子里,心中有一种熟悉的亲切,哪里的巷子都是这样安分的巷子,安分中带着一种朴实,我喜欢的巷陌,喜欢老房子,喜欢的老树。
迎面走来了两位老奶奶,打听之前细细听她们说话的口音,确定可以听懂后上前问好。依然没有从她们口里得到任何关于南园老榕树的故事,但心中却有一种开心。
回到老榕树下,起风了。风热烈地摇动着一层层的树叶,响起飒飒之声。一位老奶奶遛着她的小狗远远地向我走来,牵狗的绳子没有拿稳,狗淘气地往前奔跑,奶奶跟着跑起来,身体好健朗;在台阶上小坐,又看见一位抱着孩子的阿姨悠闲地走过大榕树;负责街道卫生的清洁工阿姨拉着垃圾车在眼前走过……
古诗有“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当我坐下来,眼前就是看不完的故事和说不尽的美好。故事藏在树缝里,也在眼前的风景里。古树周遭喷洒了农药,无法用手去触摸它的皮,它的根,它的叶,那就用心去捕捉它所有的美,建立属于彼此的独一无二的联结。
一棵善良宽厚的老树呵,无论岁月如何更迭,自种子发芽的那一天起,就选定了它一生的落脚处,600年可以让沧海变桑田,到很久很久的以后,它依然在那里守望。
这棵树的一生会有多久,我永远无法知道,但一个下午的相处,它让我柔软了很多。
人活一辈子,至多百年,它已经活了六个长寿之人的光阴,将来还要经历许许多多无言的岁月。在它面前,人就像一只蜉蝣,只不过是天地间的匆匆过客。人生阅历丰富无比的张宏志在他的《读书与旅行》一书中也感叹道:“自然大地的巨大尺幅让你心情既开朗又悲伤,开朗是因为领悟到尘世之上其实无事值得争执,悲伤是因为意识到个人存在微不足道与蜉蝣人生的短暂局促”。
既然只是天地间的匆匆过客,那就少一些批判,争论和冲突,让所有坚硬的东西变得柔软,以和平良善的积极心态和周围的一切一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