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分田 （七）

李厚志说：“要不这样，组织人去各村进行宣传，告诉村民们斗地主可以，那是巩固政权的必要，可以经常进行，但斗争要有个度，要掌握分寸，不能乱来，不能随便打人，更不能打死人。让村民们明白行为过分将会对社会产生负面影响，适得其反，以后再也不能出现打死人的情况了。如果再出现政府就要当真追究当事人的责任，再也不会姑息迁就。”

陈清水说：“说的有道理，这个办法好。这事就交给你来处理，你有经验，你已经处理过一次此类事件了，这回还是交给你办理，相信你还会处理圆满。这次你下去对动手打人的村民一定要进行严厉批评，然后再对出事的地主家给与适当安抚，这样好给上级一个交待。”

“好吧，那我去了，我会处理好的。这也不是多难的事儿。”李厚志说着抬腿就要走。

陈清水说：“回来，今天就不要去了，天快黑了，明天再去不迟。再说你刚刚开会回来，还没顾得上休息一会呢。”

“那也行，明天就明天吧。那我去休息了，有事叫我。”说完李厚志走出办公室去自己宿舍 休息去了。

第二天李厚志一早便带领一班人去了徐堰村。这次陈清水没有去，他还有没做完的工作，打算今天继续做。他昨天只走了几个村，还有路程远些的村庄没有去，他今天打算去那几个村走走看看。陈清水觉得农民分地后已经收获了两季庄稼了，日子应该有所改观，最起码用不着再出外讨饭了，这样农闲时间农民们除了拾掇地还可以在家做点小生意什么的贴补家用。他想到这里便叫上老周准备去较远的几个村走走，看看。

周大有说：“今天去好呀，巧了，今天是独山大集，我们可以去赶集，去集市上看一看就能知道分田后农村的变化以及老百姓的生活状况。独山远离湖区，村民们全靠种地维持生计，不像我们这里也种地也捕鱼。那里集市上交易的全是粮食及土产品，去集市上一看就知道当地的社会状况。”

“那好呀，我们去赶集。独山离我们远吗？有多少路？”陈清水问。

“不算远，也不近，有二十多里路，到那里得走一个多小时。”

“好家伙，光来回走路就要花三个小时的时间。也行，路远点也不是坏事，可以多走走多看看！”陈清水说。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前走，很快便走出滨湖镇。

今天两人是背湖而行，越走离湖区越远，走不多少路前面就是山区了。看看脚下，连一条像样的大路都没有，所有道路几乎都是三四米的小道，路面也崎岖不平。再加多日没有落雨，路面上尘土足有两三公分厚，一脚踩上去就会“噗”的一声冒起一股白烟。一阵大风吹来，尘土飞扬，连眼睛都睁不开，身上也很快落满尘土，口中也是牙碜不断。陈清水看看眼前情景便紧闭嘴唇，把衣服裹紧然后踮起脚尖慢慢向前走，尽量少踏起尘土。

路上也看不到几个行人，过往车辆更是寥寥无几。向路两旁麦地里看去，麦苗稀稀拉拉，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更远处还有不少地块荒着，上面什么庄稼都没有，也许这些地块是农民留的春地，等到开春后种地瓜用的。陈清水感觉这里与湖区比最起码要差一个档次，满眼透着荒凉。陈清水轻轻叹了一口气。

周大有说：“不是刚刚解放嘛？百废待兴，想有起色还需一段时日，估计一两年都很难见到成效。”

“可不是嘛！”陈清水说，“常年战乱，国家刚刚成立，农村没有什么物质基础，农民们只是刚刚分到土地，气儿还没有缓过来。只有等到全国全部解放，国家进入全面建设的时候农村才会逐步向好吧。不过，离全国解放的那一天也不远了，我听说解放大军很快就要发起渡江战役，打过长江去，全国解放指日可待，好日子也不会太远了。”

“是呀，好日子不会太远，有盼头了。”周大有说。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向前走，很快来到一个村庄前。陈清水向村子里看了看，只见街道两旁全是破屋断墙，墙上石块也已变成灰色或黑色，一些院落连个大门也没有，只用破篱笆挡着，景象一派萧条。或许邻村就是大集的缘故，大街上也看不到几个人，偶尔看到一两个孩子走出家门，也是令人唏嘘。孩子们打着赤脚，破衣烂衫，一个个骨瘦如柴。眼下已是初冬时节，他们没有更好的衣服，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陈清水轻轻摇了摇头，两人穿过大街继续向前走，走到村头他们看到了几个大人站在一起说话，这几个大人也是穿着破旧，一副穷酸相。

两人走出村子，前面就到了独山大集。

说是大集，集上的人也并不多，卖东西的地摊也稀稀落落，并不你挨我我挤你，各摊位之间都相隔一段距离。不过摊位不多，货色倒还不少，有青菜，有水果，也有粮食。粮食大多是高粱和地瓜干，也有两份小米。

两人一边走一边看，陈清水感觉这集市也不是多么兴旺，有些不尽如人意。很快两人来到牲畜市。这里的人还比较多，出售马牛驴的，出售猪羊狗的，还有出售鸡鸭鹅的很多很多，不过买的人并不多，交易并不红火。

再向牲畜市东边看，看见那里有两家炸油条的，还兼卖米粥。那油锅热气腾腾，炸出的油条黄灿灿的色鲜诱人，香气随着微风飘来也是扑鼻得香。

周大有问陈清水说：“陈镇长，饿了吧？我们一早出门也没来得及吃口东西，要不咱去喝碗米粥，吃几根油条？我听说这里的油条很有名，价格也便宜，要不咱就去尝尝？”

陈清水说：“行行，我还真的饿了，咱就到那里吃点去，尝尝这里的油条味道。”

陈清水、周大有两人走过去各买了一份，然后坐下来吃了起来。

陈清水说：“这里的油条还真名不虚传，这味道确实不错，特香，怪不得老百姓都叫它香油果子，还真不错。这里的米粥也很好喝，太难得了！”

两人很快吃完饭，接着歇了一会儿脚。不大会儿，两人感觉身上有劲了继续向前走。来到一打谷场上，只见许多人围在一起，里面不时发出急促的敲锣声，还有人们的叫好声。

陈清水说：“耍把戏的吧？也许是耍猴的。进去看看。”

“好呀，我也一两年没看过耍把戏的了，进去看看，一饱眼福。”周大有说。

两人说完慢慢挤进人群。里面果然是耍猴的。只见两个耍猴人一个拿着皮鞭，一个手提铜锣正吆喝着三只猴子表演。

有一个猴子扮做人的模样，头戴瓜皮小帽，身穿红色衣服拉着一辆木轱辘架子车，车上站着两只猴子在做着翻跟头表演。那拉车的猴子刁钻得很，它一边拉车，一边不时回头看车上的两只猴子表演。当它看到两只猴子突然跳起正要翻跟头的时候，它突然加快脚步把车子拉到前面，两只猴子正好下落，身下没了车子，一下摔倒地上。这滑稽的一幕引来了人群一阵哄堂大笑。

陈清水与周大有看了一会儿，每人从衣兜了掏出一张小额纸币放在耍猴人敛钱的黑碗里，接着拨开人群又向前面村子走去。（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