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与挚友卿浊谈及最近状况,不免慨叹三十而立却不立,内忧外患,处境堪忧。于是想起《银魂》中的一句话“有的人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是啊,作为当代青年人,来自各方的压力山大,且不说要功成名就,单是想好好活着,就已经够艰难了。
挚友听罢,不以为然,嗤笑我道:“比你艰难的人多了去了,像你这种含着金汤勺长大的人,知道什么叫竭尽全力。”言语中满是不屑,隔着电话我都能脑补出那张嘲讽的脸和不屑的表情。也罢,再说下去,倒显得我没事矫情,牵强附会,无病呻吟了。
唉,罢了,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隔日半夜,微信的滴答声划破了夜的宁静,是卿浊兄在微信里给我分享了一篇文章,题为《儿子,妈妈吃完饺子就跳楼了》,文章讲述了一位母亲,面对患有绝症的儿子,山穷水尽,走投无路,最后选择了以跳楼的方式换取那份20万元的意外伤害保险,以命换钱来给儿子治疗。在跳楼的那个瞬间,他是恐惧与安详的,因为自己终于能为儿子换来救命钱了,然而这位母亲并不知道,自杀,是不能获得赔付的!深夜中看过之后,久久难以平静,如那文中所说:
“贫穷到了一定程度,根本没有能力去思考教养、出路、眼界,真正的贫穷就是,你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去换钱。可是最最悲哀的是,用命换钱,命根本不值钱!”
文章感人肺腑,发人深省。博大的母爱感天动地,底层人民的贫苦无奈亦让人触目惊心!
之后,文章又列举了一些同样在艰难中挣扎的人们:为了省下每小时四元钱的输氧费用,在病床上艰难挣扎的癌症父亲;地铁站中,因为丢失五元钱车票而歇斯底里的母亲;还有那台风中只手扶货车致死的血汗工人……一如文中所说:
“生活不是电影,生活比电影苦多了!”
更深夜半,踌躇良久,思绪翻飞。
我明白卿浊兄分享我这篇文章的用意,他是想以此来告诉我,生活有比我想象中的艰难的多,我目前的处境与所谓的“艰难”还相距甚远,何必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运笔至此,我想起一位哲人说过的:我常哭,哭自己没有鞋,直到我看到那个笑着的人,他没有脚。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有比较,就没有平衡。诚如是,我岂不知。然而,道理虽如此,人生却迥然。
我承认,文中每一个人都比我艰难得多,但我同样也明白,自己也并非矫情而无病呻吟,虽不及他们,然而处境亦很艰难,我能直面我生活中所存在的问题,也愿意承认到目前自己人生的失败。
我想说,活着的每一个人,上至王侯将相,下至百姓庶民,每个人也许都有自己的大情小事,柴米油盐,都曾有过艰难苦痛,进退维谷。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这是农民兄弟的苦累血汗,他们有烈日劳作的辛苦,但我相信,他们也有田园归来,炊烟鱼米,儿孙绕膝的快乐时刻。
“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即使身为一代帝王,也有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辛酸。他们有叱咤风云,君临天下的一面,岂知一个君王也会有面对权臣奸相,结党营私,或朝野上下,祸乱不休之时。也会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或是每天活在恐惧与不安中,每顿饭都担心有人下毒,每次梦中都有权臣拥兵作乱……
作为农人,也许内心之中,并无波澜;作为君王,也许也没有一天安稳日子。庶民有庶民的苦,君主有君主的愁。
无论你处在社会中的哪一个位置,都有那份自己才懂的心酸。
有人说,说的出口的委屈,其实都不算委屈;熬不下去的艰难,其实也不一定是真艰难。但每一个人都在这样的一个局中出不来,为名,为利,为金钱,为地位,或是为婚姻,为子女,奔波劳累,费力劳心,甚至惶惶不可终日。这些在外人看来,都可以嗤之以鼻的“假艰难”,而当事人却永远不可能出去,也不可以跳出这个死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么浅显的道理我岂不知,但我为什么还在这局中与名利犬马费尽心机的周旋。因为每一个人都在这社会中充当的自己不可或缺的角色:对于年迈的父母,我是儿子,我要给他们安养晚年;对于妻子,我是丈夫,我是家中的顶梁柱;对于孩子,我是父亲,我要供他念书成材……这一切,就注定着我永远不可能从那个名利场的死局抽身出来。而那些没有这样处境的局外人,永远会在那里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嗤笑我这些“假艰难”。
自以为不错的大学毕业,找工作时却倍受折磨,四处碰壁。好不容易混上了一个并不满意的工作,微薄的薪水,让我曾经的梦想还没开始就已经被现实扼杀在襁褓中。领导的刁难,同事的排挤,烦琐的工作,无望的前途。这是太多当代毕业大学生的日常写照了,之后呢,会熬几年苦尽甘来吗,未必吧,然后是要为了父母,找个也许并不爱的人凑合结了婚,之前还要为了婚姻贷款买个天价的房子,接踵而来的又是天价的奶粉与天价的辅导班……果然是生命不止,奋斗不息啊,还有功夫谈理想,还知道什么是梦想?呵呵了。
比起文中那些人,也许这都不算什么,但我只跟自己比,对自己来说,内心当中承受的,也许并不比谁少太多。我不否认,前文中记述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生命的勇士,他们的现实生活要比我艰难。他们年复一年的与生活倔强的抗争着。然而我想说,人生多艰,各有各的不易,我们都在与生活艰难的抗争中,同为战友,谁也不比谁矮一头。
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与生活状况都是无法复制的,看这些人,确实很励志,他们的现实状况比我艰难。但在我看来,我的处境最重要的是要向前看,是想方设法让自己修炼的更加强大,以摆脱当下的窘境。既然知道了自己的不成功,就应该坦然面对去解决,而不是拿起一本励志书,看看那个白血病患者怎么活的,那位坐轮椅的大哥有多难,之后,相比之下觉得自己这些真的不算什么,我比他们处境强太多了,于是平衡了,不纠结了,安于现状了,心如止水了,最后继续心安理得的与生活妥协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到了而立之年,再也不愿去看那些畅销的热血励志书了。人生走到这里,才觉得,书店里琳琅满目的成功学有多么不靠谱,庸医杀人,书生误国呀!话说回来,也许不是书不好,而是有太多如我这般的年青人,以自以为是的态度错误的解读了罢。
最后,感谢卿浊兄深夜的鼓励,我会铭记文中每一个生活中最底层的主人公,我怜悯他们,也更钦佩他们。而我也深知,抗与扛向来便是我生命的交响,我亦会负重前行,真正的做到“竭尽全力”,竭尽全力去谱写属于我的那份交响,那份不息的生命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