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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学习还是有一点收获的,比如看到司徒空《河湟有感》“一自萧关起战尘,河湟隔断异乡春,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时,心里很不识别滋味儿。
这是吐蕃占领了河西走廊之后,当地的变化。离中原近的河西走廊都成这个样子了,当时被阻断的西域又会是怎样一幅场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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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西域,大多数人都不清楚它的历史。以前我也只知道一点,那就是汉朝设立西域都护府前,前有张骞开凿西域,后有傅介子扬威楼兰,再加上一大批汉使沟通有无,汉将沙漠行军。终于在汉宣帝时期设立了西域都护府,新疆始归中国。
好景不长,西汉灭亡,新朝建立,西域再次脱离了祖国。直到汉明帝即位,一边派大军出战匈奴,一边派班超出使西域南道。终于复建西域都护府,并在天山南北设立了两处军屯,耿恭屯金蒲城,关宠屯柳中城。
西域有两条通道,也就是丝绸之路的南北道。因为匈奴在北道,所以屯垦戍边就是军人的职责。南道远离匈奴,自西汉就与祖国亲近,班超审时度势,仅带着二十八骑就出使诸国,硬是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和独特的眼光和魅力征服了各国,自愿成为中国的藩属。
如此看来,西域两线开花,形式大好,丝绸之路可以再度繁荣了。可是事情发生转变,打败匈奴的大军班师回朝,紧接着北匈奴就尽起大军回来报复。
西域都护府拥兵正规军几千,耿恭和关宠各带八百戍屯兵,而耿恭更是孤立在天山北的金蒲城,还没开始守城,就接到求援,匈奴攻打车师后国,本着患难与共的精神。耿恭分兵三百去救援,结果不言而喻,几百人相对于数万人的大军,不过是沧海一粟,半路就全军覆没了。
现在回过头来看大汉在西域的三支部队,无疑在天山北的耿恭最危险而弱小。但结果却恰好相反,最强大的都护府军,最先被灭。大汉在西域的官方旗帜就此倒下。西域将再次脱离中国,中国将再次失去西域。
时势造英雄,在这危难之际,有两个人以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匈奴砍来分裂祖国的刀。
一个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人,他就是做出“弃笔从戎”的举动和说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豪言的班超。当北道诸国纷纷叛汉投降匈奴之际,南道各国团结在班超所代表的大汉旗帜下对抗着匈奴。
另一个就是前面一直提及的耿恭,对于耿恭我不做评价,历史已经给了他应有的评价。
“恭以单兵守孤城,当匈奴数万之众,连月逾年,心力困尽,凿山为井,煮弩为粮,出于万死,无一生之望。前后杀伤丑虏数百千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
这是《后汉书》对耿恭的记载,“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我再也找不到比这9个字更合适的评价了。
前面提到都护府军已经灭亡,整个西域就只剩两支屯垦军,耿恭还损失了三百兵,更是实力大减。但在当地人们的支持下,他带领车师后国不愿意做亡国奴的人一起抗击匈奴大军。
在金蒲城打退匈奴大军后,耿恭没有继续死守,而是放弃这座城池,带走了愿意继续跟着他的军民。到达了一座依天山而建的石头城,这就是成就了耿恭“不为大汉耻”的地方——疏勒城。
有人说,原来这座长宽不过百余米的石头城,本来不是叫疏勒,只是因为耿恭佩服率领二十八骑的班超在疏勒国建立的伟业,故命名疏勒城。
我不知是否属实,若是真的就只能是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了。
历史就有这样巧合,班超带着二十八骑在疏勒等国取得非凡成绩;而耿恭也不甘人后,率领最后二十五人把疏勒城守了下来。
当黑夜的城外嘈杂一片,大家做好了以死报国的心理,准备最后一战时。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我是范羌,朝廷派部队迎接校尉了!”
众人喜极而泣,这是多么不容易啊!一开始的希望是都护府军来援,等了三个月,等来了都护府覆灭的消息。然后寄希望于朝廷,又等了三个月,等来的却是大汉伟大的帝王——汉明帝,去世的消息。
这位在大汉历史上文治武功可以和西汉的武帝、宣帝以及东汉光武帝相媲美的帝王竟然于壮年而崩。这得给向来佩服崇拜他的耿恭部多大打击?
正所谓哀兵必胜,匈奴企图瓦解耿恭部的招数反而更坚定了他们以死报国的决心。
如果说前面的半年,是希望支持着他们坚守。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绝望带给他们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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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恭等二十六人含泪告别了这浴血十月之久的疏勒城,他们这次离开,再也没有回来过。等下次朝廷经营天山南北,经营疏勒城,得是四百年后的隋唐了。
回去的路也不好走,既要克服风雪、大漠等自然因素,又要防止匈奴骑兵的一路偷袭。等大家看到玉门关时,人数已经不足一半,而经历过疏勒城的将士连同耿恭和范羌只剩下十三人。这就是不少人知道的“十三壮士归玉门”的故事。
前面说道,反对出兵的大臣说得很对,冒有天寒地冻,损数千兵,去救可能已经成为尸骨的关宠部,得不偿失。事实也证明确实如他们所说,求援的关宠部没能救回,大家都以为已经覆灭的耿恭部却坚守到了援军。
这除了要感谢耿恭自己的远虑,感谢范羌的坚持,还得感谢一个人,那就是司徒鲍昱。他面对清一色的放弃派,显得是那么孤立无援。几乎被压着开不了口,眼见就要成为定局,终于鲍昱被激出了火气,不顾一切地呐喊道:“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诚令权时后无边事可也,匈奴如复犯塞为寇,陛下将何以使将?”
众人都被他的声势镇住了,章帝也有易动。鲍昱乘胜追击,列举了关宠部凭借八百屯田兵都可以坚守几个月,这说明匈奴战斗力下降了,朝廷不需要出动大军,只用下诏让张掖、酒泉、敦煌几郡出几千骑兵就可以了。
汉章帝想起曾经矫诏出兵,扬威西域的陈汤那句振奋人心的话:“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他脱口而出:“出兵!”
这在电影《血战疏勒城》中,更能体现大汉气魄。范羌一边策马奔来,一边怒喊道:“天子有令: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凡我大汉子民,虽远必救!”身后是一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汉铁骑!
十三壮士归了玉门,也就意味着西域北道彻底沦陷,汉朝失去了号令北道诸国的希望,汉朝的旗帜也离开了北疆。只是西域故事并没有结束,相反更精彩的在后面,要知道现在还是东汉初期,国势正隆。大国的自信还是很足的,也鉴于次,班超才能一直在西域南道坚守下去。
章帝不止一次诏他回来,但南道各国纷纷上书,说西域两离不开班超,否则就会不归大汉所有。章帝最终同意班超留在西域,这一留就是一辈子。
一直到七十多岁,才在他妹妹班昭上书请求下得以回京安享晚年。回京仅一个月就病逝,享年七十一。
班超死后他儿子班勇继承父志,再复西域,也算是虎父无犬子了。
至于耿恭结局就不怎么好了,虽然鲍昱称他“节过苏武”,但没能像张骞、傅介子、班超一样封侯,若一定要找一个相似经历之人,那便是同样扬威西域的陈汤了!
说起陈汤你可能不熟悉,那他有句话你一定知道,被称为时代最强音的“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就是他对自己矫诏击杀匈奴单于的其中一句解释。
其实能被我们记住的除了开创历史之人,就只有悲情英雄。不论关羽、诸葛亮、岳飞、文天祥,还是陈汤、耿恭、班超,归根结底都是悲情人物,至于为什么有的名气大,有的名头小,只是时代推崇的重心不一罢了。
新时代里,后者的地位和知名度必将大幅提升,因为他们代表的爱国精神和激励作用并不比前者差,反而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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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想写唐军困守西域长达五十年,最后只剩龟兹和西州两城相濡以沫,祈盼朝廷西来的事。没想到在耿恭和他的疏勒城的故事一直写到现在。关于龟兹西州的故事可以看十几分钟的短片《大唐漠北的最后一次转账》,这是广告,却是不输于电影的广告,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