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诗歌中经常用情景交融、托物言志的写作手法,于是诞生了咏物诗。
咏物在我看来一定要注意三点:一,描绘情状要生动;二,要写出灵性;三,表达出自己的感情。
借用李商隐的两首咏物诗来说明一下。
《牡丹》
锦帏初卷卫夫人,绣被犹堆越鄂君。
垂手乱翻雕玉佩,折腰争舞郁金裙。
石家蜡烛何曾剪,荀令香炉可待熏。
我是梦中传彩笔,欲书花叶寄朝云。
如果不看题目,可能没有几个人知道写的是牡丹;如果没有注释,也不知道如何写的。所以借用一下名家点评:
一句以锦帏初卷时,乍见卫夫人之美以状牡丹之艳。二以鄂君举绣被而覆越女,喻牡丹绿叶之丽。三以玉佩雕成的大小垂手之舞姿摹写花叶之翻动。四以戚夫人和孙寿著郁金裙子翩翩“争舞”描绘牡丹花朵之怒放。五以石崇点蜡比其色。六以荀令香炉喻其香。七、八言我将以江淹彩笔写此雍容华贵之牡丹,寄赠巫山神女,言外唯朝云女神可以相匹。
可以说,这首诗把牡丹的情状都表述得很传神,李商隐的诗用典特别多,需要揭开一层层的面纱。牡丹的艳、丽、怒放其实是人赋予她们的,对花本身而言,她就在那里。但是如果没有李商隐的审美感悟与艺术加工,那她的美丽也就没有人知晓。可以说,这首《牡丹》中的牡丹,是独属于李商隐的那一朵。借用《小王子》里面的话,牡丹被李商隐“驯服”了,同样,李商隐也被牡丹“驯服”了,这是一个双向的情感交融。
咏物一定需要作者拥有良好的审美,这种审美一定不能只是看,只是想把物看成利用的对象,而是要去交流。把我的情感放在物身上,同样,物的品质也能影响我。
再看一首《对雪》,这是写给他妻子的:
旋扑珠帘过粉墙,轻于柳絮重于霜。
已随江令夸琼树,又入卢家妒玉堂。
侵夜可能争桂魄,忍寒应欲试梅妆。
关河冻合东西路,肠断斑骓送陆郎。
第一联写雪的轻盈,比柳絮轻,比霜重,十分形象;二联是说大雪是处堆积,比琼树、玉堂更白,被人夸赞和嫉妒;第三句桂魄指月光,梅指庾岭雪梅,月光雪梅都是一种高洁的象征。既可以喻雪,又可以喻他妻子的高洁美丽,这样的话,离开妻子就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但是不得不离开。妻子送别,关河冻合,亦将肝肠寸断。
这首歌咏物也是特别精彩的,把雪的形、色、内在品质都表述得唯美传神,但这首咏物诗更重要的是表达自己不舍的感情。
现代人表达多直白,少含蓄,但偶尔写首咏物诗,我相信收到的人心里会很惊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