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最可怕的是:一群不读书的教师在拼命教书,一群不读书的父母在拼命育儿。
作为一名青年教师,今年是我从教的第七个年头,从一毕业就担任班主任工作,连续四年被评为优秀班主任。从某种程度来看,我算的上是一名“合格”的班主任,但是离真正的优秀还差很远,所以,我从不以优秀自居。因为我知道,我充其量是一个优秀的学校德育工作的“传播者”和“执行者”,绝不算是一个优秀的“教育者”。这种自我认识,在近几年,特别明显,特别深刻,究其缘由,是因为我开始读书了。
我每天都在教书,但是并没有每天都在读书。我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忙。我确实忙,因为年轻、教学经验不足、效率不高,备课占据了我每天大量的时间,剩余时间,在上课、批作业、和学生谈话和为学生答疑中度过,每天穿梭在教室、办公室、操场和食堂,走路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奔跑。“读书”这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却时常被抛诸脑后。书架上的书越来越多,《爱心与教育》、《做最好的班主任》、《班主任工作漫谈》、《教育的理想与信念》等等,但是肚子里的墨水却不见增长。真的是没有时间吗?我常常教育学生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要珍惜每一分钟去努力学习,那么于我自身,是否更要身先士卒作榜样呢?
于是,在金乾波老师的启发下,我开始读书。每天早上6点50到学校,第一件事,不是收拾办公桌,不是打开电脑,而是翻开王晓春老师的《今天怎样做教师》,在教室的讲台上读起来。许多时候也许因为事情多,只读了一两页,但日积月累下来,这本书也读了一大半。而且,这并没有影响我的日常工作,没有加重我的工作负担。更让我惊喜的是,这份言传身教,影响了班上的孩子们。以前很早就到教室的学生,或三两成群,嬉笑打闹,或趴在桌子上,悄然入眠……看到班主任在讲台上专心致志地读书,吵闹的也不吵了,睡觉的也拿出课本,有模有样的看了起来。这比我每天花几分钟训斥他们有用的多,心情也舒畅的多。读书的好处,原来远不止于书本本身,这让我更加下定决心要坚持这一习惯。
6月份的系列主题班会是“梦想”,第二个主题班会“实现梦想,点滴做起”是我主要负责。我在教室白板上画了一片区域,称之为“梦想承诺墙”,让学生写下卡片,定下自己为实现梦想而必须坚持的好习惯和必须改正的缺点,贴在墙上,全班监督。我也在墙上这样写道:“为了实现立德树人的梦想,我要从每天读五页书做起。”贴好后,引来无数学生围观,于是,早上和我一起读书的人,越来越多。这不仅是我对他们的鼓励,为他们树立榜样,身体力行,也是对未来的我的期望和要求,对教育梦想的追逐和实践。
自读书以来,为我带来的第一感觉是“上升感”。“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读书,让我的思想不断地被丰富,让我不断地反思过去,改进当下,展望未来。这种感觉是极好的。
王晓春老师说,一个人走在山坡上,如果他回头看,发现刚才站的地方比现在站的地方低,他得到的就是上升的感觉。如果他发现刚才站的地方比现在站的地方高,他得到的下降的感觉。一位教师回忆过去的工作,如果总觉得那时比现在能干,那时比现在辉煌,那时比现在高明,显然这个人是在走下坡路,他没有上升的感觉。你若能发现过去的想法、做法错了,陈旧了,或者不全面,或者需要修改,那你就有可能超越自己,找到上升的感觉。所以,心理健康的人常常会“觉今是而昨非”,他经常批评和修正自己的观念,即使多年形成的成功经验,他也允许别人批评,自己也要怀疑,因为要想上升,就意味着对过去的某种否定。
我现在正是这种感觉,许多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一些教育、教学方法,现在再看,羞愧难当,实在拿不出手。或弃之敝履,或加以修改。总之,绝不敢再拿来就用。
2017年的时候,我读商鞅变法,深感治一班如治一国,仁治、礼治、吏治、无为而治,皆不如法治,而法治又分三派,法治派、术治派和势治派,商鞅变法,秦国实行法治,一改私斗成风的乱象,秦人遵纪守法,国家井然有序,百姓安居乐业,秦国方得自强,奠基后世秦一统六国之基础。鉴于此,我在班上开始变法,颁布了新班规《七禁令二十四惩》和《什伍连坐法》,一时间,班上学生人人自律,不敢触犯班规,班风大进,得到老师们的一致好评,我亦洋洋得意。但是时间久了我发现,虽然班上纪律好了许多,违纪行为越来越少,但是缺乏许多生机与活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变远,而且以前那种人人积极,事事争先恐为人后的景象不见了,大家都怕犯错,谨小慎微。我苦思冥想不得其解,只得渐渐淡化了法治,让班级恢复了原貌。这算是我首次尝试变革,虽然以失败告终,但于我意义深远。
最近,和金老师说起此事,金老师分享了他读书时看到的一段话,让我茅塞顿开。他说:“教育的价值预设是'人性向善',法律的价值预测是'人性向恶'。教育扬善而除恶,以达向善、向阳、向上的育人目标;法律以锄恶扬善,以达社会公平、正义、文明、和谐。教育鼓励善,褒扬善,提倡善,让人乐于为善;法律惩处恶,打击恶,压制恶,让人不敢作恶。”时至今日,我的困惑才得以解决。我终于明白,法治是底线,也是其他规则和模式运行的基础,没有法治,寸步难行。但全是法治,又难以致远。而教育是一件有情怀、有温度的事情,不应全是冷冰冰的法律条文。处理好二者的辩证关系,就是教育的智慧。
当然,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也会批评现在的看法,进而产生更加正确的想法。因为对真理的认识是永远没有止境的。永远不能放弃上升的机会,永远要保持上升的心态。而做到这点的关键,一是在善于倾听不同的意见,如果事事都与自己所想的相同,那未必是一件好事。二是要多读书,纸张翻阅之间,轻易“窃”得前人的智慧精华,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好、最划算、最赚的事情吗?
我庆幸,一切还为时未晚。我感激,一切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