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这个词还挺有趣的:看上去像是个名词,用起来却是个副词;明明就是个生造的词,却好像由来已久似的。
仔细想想,的确也是由来已久。
如果用星座给中国人民集体画像,我想“金牛座”最合适不过了:勤劳,务实,好美食。
就是这样一批集体属性为金牛座的人,从文化精神萌发的那一天开始便建立了铁板钉钉的入世态度:读书考试,建功立业。
没曾想后来接触了佛教,人们方才发现这世上竟有如此玄之又玄、却又慰藉人心的东西。
佛告诉你要不执于物,因为万事皆有定数。
所以那些无法考中的功名、难以实现的抱负、打不赢的仗、爱不到的人,都不应成为你介怀的对象。你还有天地万物,你还有自己的心。
佛教导你色即是空,即使生命有限也要去体会永恒。
所以疾病、穷困、衰老、死亡有什么关系?反正一切都要归于无边的寂静。
可是,如果不曾有过伤痛,又怎会需要“慰藉”?如果不曾经历“入世”,又怎会懂得“出世”?
子曾经曰过:“未知生,焉知死?”
如果一开始就去追寻那个空无的境界,你的追寻本身就是空无的。
所以大凡那些隐士高人,都曾经叱咤江湖;那些以“凉薄”之态独自修行的人,往往曾对这个世界用情极深。
最典型的的例子当属弘一法师。
弘一法师是谁?出家前他的名字叫李叔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在前不久的演唱会上,朴树唱着这首由李叔同作词的《送别》痛哭失声。多年前朴树还表示,如果自己能写出《送别》这样的歌词,“当场死那儿都可以。”
这个李叔同,竟有这样的魔力?
他是盐业与金融业家传“富二代”,音乐、美术、书法、戏剧等一连串艺术领域不世出的天才。夏丏尊赞他是“翩翩佳公子”,赵朴初形容他是“一轮圆月耀天心”,恰好对应了他前后半生的两种身份。
他在青春时代参与各类雅集会社、创办诸种艺术期刊;登上讲坛大谈文学艺术,潜心书房致力绘画金石,真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而这繁华闪耀的前半生,却被他一转身悄然放下。
拜别妻子、深居古寺,他从李叔同变成了“弘一法师”,积极构建自己的佛学思想,翻译经典,著书立说。
他被看作是“横跨僧俗两界的大师”,但人们仅仅看到了“跨界”,却没看到这从俗到僧、从入世到出家的因果关系。
这个过程很像做瑜伽,如果只是慢吞吞地伸伸胳膊伸伸腿,从不曾用力从不曾绷紧每一块肌肉,那你在最后躺倒休息时绝无可能感到真正的放松。
你也绝无可能感到这样的放松所带来的充实。
有内在张力的人生,即使悠然自得,不争不抢,也能显出圆融风范,也能洞见并超越世事人情。这和因为精神苍白、无所事事而呈现的“佛系”style有本质区别。
这样说来,真正的佛系旅行,是带着充满沉淀与积累的心灵去看待万物,是体会过人生行路的喜怒哀乐,用悲悯之心关照大千世界。
真正的佛系读书,则是放下成见去挑书,放下手机去看书,放下杂念去想想书。先去玩味万物之“色”,再去领悟大道之“空”。
推荐三本我眼中的“佛系”书,
各位佛系青年闲来无事可以翻翻,
随缘。
1
《李叔同诗歌评注》
作者:李叔同;评注:朱兴和
情之所钟,正在我辈。钟情之深,才有出世之妙。这本书是李叔同诗词、歌词集大成者,对每首诗歌的阐释都分为“笺”、“注”、“评”三部分:“笺”主要介绍诗歌的发表情况,写作年代及相关背景:“注”是对具体语词及古典今事的梳理:“评”是作者对整首诗歌艺术特色和思想精义的评点。
不必正襟危坐,只需随手翻开,就能感受“长亭外古道边”之外深沉如歌的思绪和情怀。
2
《我们仨》
作者:杨绛
在近百岁的高龄,在曾经与丈夫女儿相伴一生的房间里,杨绛先生写下了“我们仨”的故事。正因为恩怨已放下,生死已看破,这份爱才显得愈发深沉动人。
节制简洁的文笔,质朴入心的讲述,是一位真正智慧的老人最后的书信,给彼岸,也是给此岸。
3
《我的阿勒泰》
作者:李娟
谁说“佛系”就是寂静苦涩的?李娟笔下的阿勒泰充满活泼的生命力,却又呈现出无边无际、从容永恒的大自在。在这里的草原上,天地轮回、四季流转、生死相依,都是如此自然,都是超越时空的不朽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