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总是带着刺骨的寒意,敲打着墓园里冰冷的石碑。林深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顾言的墓前,指尖冰凉。
三年前的这个时候,顾言也是这样撑着伞,站在他家楼下,浑身湿透却笑得温暖。“林深,跟我走好不好?”那时的顾言眼里有光,像盛着整个银河。
林深最终还是没跟他走。他是家族继承人,肩上扛着太多责任,不能任由自己沉溺在这段不被世俗认可的感情里。他记得顾言转身时的背影,落寞得像一片被秋风卷走的叶。
后来顾言去了国外,偶尔会发来几张风景照,却再也没提过爱。林深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直到半年前接到那个越洋电话,听筒里传来的不是顾言的声音,而是医生冰冷的宣告——胃癌晚期。
他疯了一样赶到国外,看到的却是躺在病床上瘦得脱了形的顾言。顾言看到他时愣了愣,随即扯出一个苍白的笑:“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林深的声音在发抖。
“告诉你又能怎样?”顾言轻轻咳了几声,眼神黯淡,“林深,我们早就结束了。”
那些日子,林深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喂他吃饭,给他擦身,像在弥补过去所有的亏欠。顾言偶尔会清醒,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以前的事,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书店,说他偷偷在他画架旁放的热牛奶,说他其实早就知道他家族的压力,只是舍不得放手。
“林深,我不怪你。”顾言临终前,气若游丝地看着他,“如果有下辈子……”
话没说完,手就垂了下去。
雨还在下,林深蹲下身,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石碑上,石碑上顾言的名字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清晰。他终于敢说出那句迟到了太久的话,声音被雨声吞没,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顾言,我爱你。”
可墓碑无言,再也不会有那个笑着回应他的人了。他余生所有的时光,都将在这场迟到的悔恨里,独自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