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一路的感触,所谓旅行人生,所谓随遇而安,在收揽沿途的风景中,重获新知。
在琴湖食堂足足地填饱了肚子,距上课还有不少时间,绕着琴湖,改道经教师公寓北上去教学楼。不过是为了散散步,收获一种心情或者心境。
琴湖的岸边,是长势茂盛的茅草,因为是秋季,已是显露出枯萎的迹象,却依然让人悚然起敬,只因它们那高过人头的长势。军训下操的同学三三两两,或搭着肩,或骑着单车经过这条黄泥道,像路人一样走过,没有招呼,甚至眼神。只感觉到一种陌生的力量在生长,就像这路旁的茅草堆,经秋风的摇荡后发出的窸窸窣窣,引人一种像是受了惊寒的微颤,因为陌生而一点心悸。迎面相逢的一对,不是熟客,便是路人。一片夕阳之下,一处一处光亮,就像年久失修的金佛,被人们远远地供奉着。
琴湖里,依旧是一大块的水葫芦,从湖的这边漂到了湖的那边,然后某一日再来看,又漂了回来。曾经一个季节里,水面上铺起是一大片鲜艳的淡紫色的花,那种让人一眼望去就忍不住洋溢出幸福的微笑的淡紫色,盛开早晨曦的薄雾里,又安歇于青烟的暮色。
红旗村也因临近校园而变得富裕了,一条柏油大道从村旁直直地通过,若是换做再夜一点的时刻,还会看到昏黄的路灯,高高而又明亮地燃起,小村在耀眼的灯光里显得繁华。不少的学生在村民的家里租了房,过起了生活,暑假去岳阳的时候,同学L也是在外和女朋友租了个套房,双双都已实习工作,真的过起了日子。套房里有厨具,有电视,我跟江还戏言,只差一个孩子了。搬离标准而一致的宿舍,换到自在的房间,可以用另一个角度来审视和思考这上学的日子,除了每日因书本课堂的忙碌或者慵逸,你还可去感受体味生活,也许幡然醒悟,读书不只是大学里这些日子的本身,而都是生活的唱曲,一段或者一小部分。
有时候自己想象,住在这村里的同学下了课之后,赶往自己租的房,欣赏一片黄昏,招揽几株禾草,躲避了柏油路上快行的汽车,然后回到自己的屋中做做饭,听听音乐,再晚间的时候,上天台摆一把座椅,自在地躺下,看看苍穹深处的繁星,不用总结,不用等待只在享受这样的一刻,这样静谧的夜晚。
走到教师公寓的时候,建筑工人仍在施工,刚砌成的楼前楼后,依然还是坑洼,突然一阵酒香飘来,掺和着喜气,就像小时候家乡那些红白喜事席上的酒香,小时候,老爸一定带自己一起去吃过。这酒香,不让人迷醉,只叫人怀念。
这一排排铁笼子似的楼房,有人也曾经这样生长,也在一片防盗窗掩护下的建筑内,我们怀抱着书本,雀跃的身影来来往往地穿行过一楼楼梯口的那道门,在保卫大叔的招呼中,一条洒满阳光的校道上,踩过了年轻的身影,也种下迷惘的青春,滑向河岸的那条小道两旁的大朵大朵的白玉兰曾经见证,还有那一排茂盛的香樟下,有你年少的张扬。春日里河岸边一片油菜花的金黄和秋夜里草坪里的赏月,日后,再以一个角度向高空或者远山极目望去,一些感触在心底隐隐不安,眼睛里忍不住噙着泪水,欢喜和悲伤同时在四季风里吹奏,吹走一些人事。
走出教师公寓的时候,巨大厚重的夜幕早已铺盖下来,教学楼里,灯光已是白皙一片。日光灯透出没有生机的白色灯光,谁说不暗含悲伤,只是我们都习惯去忽略。生活只在行行止止中忽略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又于一次次的细致体察里不断总结与充实。某个回头处,发现生活就在刚刚潜踏过的风景里,本就那般细小,却在轻风里轻盈着身子微笑招摇。于是,我们也像一个老农一样,在一片收割后的禾田里,徐徐迈着不重不轻的步子,望着焚烧秸秆后腾起的缕缕青烟,微笑起布满金黄的脸,感觉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