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之后她就埋进了自责的情绪,她觉得是在替他责怪自己,他越是无言的宽容,她越不能原谅自己:为什么拖着这具躯壳回到城里?
因为这里有我的父母亲人,
因为我生于此长于此,我只能适应这里的生活,
因为娇花倩草没办法存活于草原上的暴风雨雪…
当她和他并坐在莫尔格勒河边,她对他说出这番话时,他握着她的鱼竿,静默了她觉得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突然拉起杆来,一条小小的银鱼舍不得放开口中的饵食,追着杆跳到了半空中。他握住挣扎的鱼儿,笑着递过来给她看。她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暖流涌上了眼眶,但她也笑着对他说:“你真厉害。我都不会钓鱼。” “只要静静的耐心等待就好了。”他一边说,一边把鱼儿解救下来,抛进了水里。
他总是这么自然而然地温柔对待生命,她看着小鱼儿颤栗着消失在水里,心里有点愧疚,自己怎么能用刚才那番话隐含着的拒绝,刺痛眼前这样的人。
他却像毫不介怀一样,指着河对岸挥洒着尾巴的牛羊,问她:“那边的牛群,你们文化人怎么形容呢?”
“那⽜⽺,就像天上的云片,徜徉、飘荡,他们享受着城⾥⽜棚⾥、⽺圈⾥的同类所没有的幸福,对他们⽽⾔,眼前所⻅的就是整个世界。”她注视着温柔的⽔⾯,缓缓的漾向静静的草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