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节来临,仿佛今年多了一丝过年的味道,也多了一丝清新的气息。一直以来,在我的心头紧锁着一个不解的情结,那就是过年能够和家人在一起团聚。这是一个困扰我多少年的情结,一直在心底锁着,没有解开,也不想去解开。那些年,因为家庭纠纷,姊妹之间闹得不愉快,反目成仇,每个人心里都结了一个疙瘩,我离开了家乡,已经十五个年头没有回去了,我不想让这些不愉快成为一生的痛。无论怎样,我的心里一直觉得应该解开这个过节。
正所谓少小离家老大回,我决定带着妻儿回故乡看看。如今交通很方便,家乡都通高铁了,坐了五个小时的火车,就到县城了。记得那年离家出走时,从来没见过火车,更没坐过火车,走了一天的山路,到了县城,坐上通往省城的长途汽车,在省城第一次见到了火车。想不到,这一次,坐高铁直达县城,心里多多少有点儿兴奋和骄傲,这些年我在外面混的还算不错,在大城市买了房,买了车,有了自己的家。也算是荣归故里。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可以向家乡亲属和村里人显耀自己的地方。想当年负气离家,这一走就是十八年。
我也是第一个跳出农家,离开脸朝黄土,背靠天的那片土地的人,因为家乡抵触山区,交通闭塞,山沟里散落着几十户人家,几辈子都没有人离开过这里,能去一趟县城都够炫耀好几天的,到过省城的更是寥寥无几。我当年出走时就发誓再也不回来了。想不到如今又踏上了这一片土地,真的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值得庆幸。我回来了。出门在外这些年,最难过的,大概就是过年了。虽然每年都是在妻子家过年,也很热闹,但是总觉得不是滋味。
一个农村娃在外打拼的确很辛苦,却也是一种荣耀。早些年,凭着自己的聪明和恒心,着实开创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人生也更有底气了。只是每一年在外面过年,都会想家,我觉得很委屈,那些过去的事,都已经淡忘了。每逢过年,在我的心里,都会有一种别人无法体会到的味道,浓浓的,厚厚的,深深的,那是一种不了的情怀,一种无法忘怀的乡情。时光如流水一般淡化了过去的阴影,无论怎样,日子还是要过的,那一份思乡之愁,也是挥之不去的。
岁月的流逝,让很多过去的事都烟消云散了,唯一难改的是,我的初心。一年又一年,我都在等待,一种遥遥无期的等待。我知道,没有人会知道我的心事,因为离家多年也没有和家里联系,没有人知道我在哪里。那又能怎样,至少我还好好地活着,多少年来,我不是不想回去,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忙,没有时间回去,其实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托词,我是过不去那个坎。
县城的老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远远近近的高楼林立,已经不是我离开时的模样了,茫然不知所措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我的面前,司机探出头来,问我去哪里?我随口说了一句:‘李家沟’,司机下车打开后备箱,就给我搬行李,我笑了,问司机:‘你知道是哪个李家沟吗?’司机懵懵的看着我答了一句:不就是仙台乡的李家沟吗?是啊!难道你能飞上去吗?我开上去啊,两个小时就到了,不会吧,当年我可是走了一天的路。
这真的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辞旧迎新,送走了那些不堪的旧岁,想回家看看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司机说的没错,一会儿功夫就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村庄,公路一直通到村口,下了车,看着那些常年无人居住的院子早已是荒草丛生,我家老院子的屋后河里,水面上结了厚厚的顽冰,还和当年走的时候一样,没有什么变化。院墙里的的那几棵柿子树光秃秃的,依然以不屈的姿态静立在严寒里。看样子也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一个头上扎着蝴蝶结的小姑娘,从我的身边跑过,我急忙喊住她,向她打听我大哥的住处,‘我领你去’,小姑娘说着向前面跑去,我和妻儿赶紧跟在后面,‘大娘,你家来人了’,小姑娘停在一处院子门前,探头冲着院子里面喊道。
只见一个满头银发的女人,走出门口张望着,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我的大嫂。时光飞逝,转眼已经十八年了,那个我印象里泼辣能干的年轻女人,已经略显老态了。我的心里有些酸楚的滋味,更有些惴惴不安,我不能忘记,当年离开家乡的时候,她偷偷的塞给我五块钱的情景。
我急忙跑过去,拉住大嫂的手,哽咽着喊了一声‘大嫂’,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过去的十八年都在异乡度过,漂泊游子回来了,如今带着妻儿,满载而归的收获,提着大包小包回到故乡,那一份那份优越感溢于言表,旅途的疲惫又让我的心境空唠唠的,看着家人热情的款待,心里泛起一股浅浅的酸流,所有的人都似乎忘了过去的事,唯独我还记得,也许他们是在用微笑弥补过往。
终于回家过年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吃着团圆饺子,妻子和儿子也略显兴奋,欢天喜地的和大家一起聊天,笑声不断。我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起初我还担心她们不习惯农村的生活,其实家乡的变化很大,山货和绿色农作物都很值钱,生活和城市几乎没有差别,家用电器一应俱全,
兄弟几个都另起宅基地蓋起了二层小楼,大哥告诉我家里的老宅子给我留着,什么时候想回来住,他招呼大家帮着翻修整理一下,我听着这些话,陷入一阵沉思当中。嘴角不禁扬起一抹苦笑,原来是我错了,我的内心似乎缺少了什么,是一份大度和宽容,
我后悔啊,早就该回来了,这个年过得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