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做了一个梦,说不上诡异,却很独特,我居然梦见了我早已经过世快二十年的三爷爷。
——他坐在我们家老旧的院子里(老家和现在居住的地方一墙之隔,早已经废弃),老泪纵横,很是伤心难过的样子。
梦中情景很是清晰——他胡子拉碴,瘦骨嶙峋,赤裸的上身,晒得黝黑——他呜呜的哭着,说着,说他很饿,没有钱,他要出远门,找他儿子去……
醒来后我很是诧异,没来由怎么会做这种梦 ,是曾经旧景,还是三爷爷想要告诉我什么!
三爷爷,我爷爷的亲弟弟,爷爷排行老二,大爷爷死的早,我已经模糊了他的记忆。
三爷爷与我,尤其是我们一家算是很亲近的了。
爷爷年轻时候逃荒落户去了青海,在那又娶妻生子繁衍了一大家子,老家独留了父亲一个和我们一家。
爷爷一年半载也难回来一次,小时候,我们姊妹兄弟四个,曾一度忘记了我们还有爷爷奶奶的事实,三爷爷曾是父亲一直亲近的长辈,有点什么事情也都找他商量。
三爷爷说不上太亲,但感觉上却比自家爷爷清晰了太多,小时候虽然没有得到他多少恩惠,但他过世情景我却历历在目。
是03还是04年忘记了,好好的三爷爷突然咳血,医院一查:癌症,肺癌,晚期……没到一个月就过世了。
父亲曾感慨的说他真是一个自律的人,自打知道害病了,他就再也不愿意出去串门,大家极力邀请他去家里坐坐,他从不在人家里吐痰和喝水……他怕传染给大家。
家族里曾有一个老人也和他一样情景,却心眼很坏,恨不得把大家都传染了才好。
三爷爷临死之前,我们一家对他一直颇有照顾,爷爷离得远,奶奶死的早,父亲一直把三爷当做感情上慰藉。
顺带我们也把他当成家里老人照顾,我那时候还在塔山上班,弟媳也刚结婚,隔三差五我们都会给他捎一些好吃的回来。
弟媳还给买来了糖葫芦——三爷爷靠在墙角一个人吃,一边吃,一边老泪纵横,他说活了那么大岁数,到该死了还享了孩子们福——他居然是第一次吃到糖葫芦。
三爷一辈子俭省到接近自我苛刻——只要填饱肚子即可,母亲说,他连一口腌黄瓜盐汤都要留到下一顿就面条,为省下二毛钱,不顾七十岁高龄,自己骑自行车爬大桥岗去塔山买纸钱——村里小卖部一刀火纸卖五毛,街上批发要三毛……
靠着三分韭菜地,他临死居然攒下八千块钱,要知道从家里到贾汪菜市场一个小伙子都得骑一个多小时自行车。
他六七十岁人,一天一趟,起早贪黑,就为了多卖几个钱。
有一次天黑,下雨路滑,他被一辆运输大车扫进沟里,跌的一脑门血,小手指也被折断了,亏了被人看见,否则,冻一夜,早没命了。
三爷爷一辈子两个姑娘两个儿,三奶是长远病,一年四季都要吃药,姑娘出嫁,儿子娶妻,一个老实巴交农民,不俭省能行吗!
苦了一辈子,辛劳一辈子三爷爷,我总祈祷他在那世一定会比世间好!
起码不用再为儿女操心费力又贪黑起早。
可是如此奇特的梦就在“十一”前夕,梦中三爷爷衣衫褴褛,胡子拉差,痛哭流涕……似乎说他没有钱,也没有饭吃,他要出远门找儿子去。
这几天我一直忙着为过世的公公婆婆准备纸钱,从前没当回事,自打他们去世,我才重视起来,往年老公都要亲手叠金的银的元宝,我拿手的则是串纸钱,后来听母亲说,纸钱只是小钱,我则改成叠皇冠——办公室女同事们教我的又快又大,还充数……
我偷偷摸摸叠了一星期,准备了一大口袋。
兄弟几个约好准备周末一起去送寒衣——十月一送寒衣,已经变成烧纸钱。
如此特殊日子,做了如此奇特的梦,我忍不住联想很多。
三爷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媳妇一直在外打工,一年难回来一次;小儿子混的一般,也常年流落在外……
是不是寒衣节他们都不回来,三爷托梦给我,是想提醒什么吗!
琢磨一天。
终于按捺不住,我还是电话问了父亲,我没有直接说梦境,而是拐着弯向父亲打听三爷家两个叔叔事。
大叔在浙江打工,只有春节回来一次,两个儿子,一个已经失联四五年,一个在市里开了一个花店,家里院子都荒芜了。
小叔倒离得不远,可是他根本就不回来,老家里有黑白事,只是让儿子回来参与一下……
我说出我的梦境,还猜测:是不是小叔离希,每年都不给三爷烧纸钱!
不对啊!每年一鸣(小叔儿子)都来啊,再说,我每次给你爷爷上坟,你大爷和你三爷我都不落啊!父亲一脸疑惑。
是啊!只是一个梦境,真的也说不出什么,更不知道预示什么,我的三爷,你托梦给我是不是在惦念那个失联多年孙子,还是埋怨一直在外谋生没回家给你送纸钱的儿子!
你已经过世那么多年,记忆中差不多也忘记了你的模样了,你居然会入我的梦中,还以如此不堪的模样,真是让我疑惑丛生,愚笨的我真的猜不出来啊!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你痛苦流涕的那一幕却深深的留在脑海里,是如此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