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可以说是冯小刚御用编剧刘震云的爆发年,这位写过《一九四二》、《手机》、《一地鸡毛》的大作家先后有两部同名作品改编的电影登陆院线,《一句顶一万句》和《我不是潘金莲》。不同于《我不是潘金莲》,《一句顶一万句》很小众,虽有各种缺憾,仍不失为一部充满诚意的电影。
电影讲的故事并不复杂,就是小人物的喜怒哀乐。牛爱国、牛爱香这对姐弟分别是毛孩、刘蓓扮演,他们一个闹离婚,一个想结婚。一个已经失去那个曾经无话不谈的人,一个非常想找到能说得上话的人。
毛孩演的牛爱国是个屌丝修鞋匠,10年前和李倩演的妻子庞丽娜结婚时,两人一脸甜蜜,喜气洋洋地对工作人员说,他俩结婚是因为“说得着”。但10年过去,在小县城平淡生活的磨砺下,昔日的退伍军人成了修鞋匠,纺织厂女工成了对现实极不满足总是渴望去欧洲,渴望浪漫的失望妇人。两人激情早已褪去,没有了共同语言,用电影里的方言来讲,那就是“说不着”。
与平庸、木讷的丈夫不同,喻恩泰饰演的婚纱店老板蒋九多金又温柔,久而久之,庞丽娜和已婚的蒋九无话不聊。得知自己带了绿帽子的牛爱国和中国大多数男人一样,顿感颜面扫地,当场就想拿刀杀人。但生活毕竟不是文艺作品,杀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身为小人物的牛爱国根本不敢。于是他发疯一般寻找老婆出轨铁证,拍下来,交给蒋九的老婆,气得蒋九老婆喝药自杀。
一系列的事让本想回归家庭的庞丽娜心灰意冷,决定离婚。但牛爱国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庞丽娜过舒服,他一边表示绝不离婚,一边指责她是“破鞋”,不让庞丽娜跟女儿见面。庞丽娜想见见女儿比登天还难,只能在牛爱国接女儿的学校门口,从商店的窗户偷偷看着这一切。女儿一直不能见妈妈,在知道父母矛盾后,更是陷入自闭、抑郁,最后病倒。
而刘蓓饰演的牛爱香正准备结婚。年轻的时候,她因为一个男子喝农药自杀。受情伤的她直到39岁依然未婚。相了不少亲,可惜牛爱香往往和对方聊不到一起,直到遇到范伟演的厨师,对方一句话都能把她逗乐,她决定嫁了。只为有一个能说上话的人,但结了婚却发现远不是那么回事,说得着的话反而少了。
或许正如福楼拜在《包法利夫人》中所写,“结婚以前,自以为就有了爱情,可是,婚后却不见爱情生出的幸福。欢愉、激情、陶醉,这些当初在书本中读来的美好字眼,生活中究竟指的是什么呢?她渴望答案。”你或许觉得一个永远只能开空头支票的牛爱国注定无法让庞丽娜幸福,又或许指责庞丽娜这枝出墙的红杏实在是不检点,再或许咋舌牛爱香对另一半严苛的心理要求。但不可否认,人在面对无所聊赖的压抑下,总会做出不同的选择。现实的感情,没有明确的谁对谁错,更绝不是靠一锅鸡汤就能治愈的。就像电影里说的“世上的事情,原来件件藏着委屈”。
而《一句顶一万句》最打动人心的地方,在于简单又深刻地表现了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那些微末的情感。
他们有时无比寒酸,牛爱国和姐姐牛爱香对话,说老婆的亲戚请客去生态园,上的菜都没见过,他自己吓得整顿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太多小人物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有些酒吧宾馆是他们一辈子只看过,未进过的地方,好不容易有机会进去享受一下,却要步步小心,时时在意,生怕一个不雅的举动被人取笑。他们有时无比卑微,牛爱国作为一个社会底层的修鞋匠,年少时也曾渴望仗剑天涯,而此时准备在部队大干一番的锐气早已被人生际遇磨折得只剩下人到中年的无力与焦虑。在现实的打击和生活的折磨下,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即贫穷又潦倒,贫穷的是状态,潦倒的是精神,这时他们的内心的苦闷和孤独无处抒发,拼命想找到那个说得着的人,却事与愿违,唯有忍着、憋着、抑郁着,四处张望却无力着手,更不知这样的忍、憋、抑郁何时是头。
影片最后,牛爱国的离婚女同学这样对牛爱国说到,“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以前。”牛爱国最终选择了放下,或许是因为他又找到了可以说得着的人,又或许他已看透,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放对方一条生路,也给自己留一条生路。
“一个人的孤独不是孤独,一个人找另一个人,一句话找另一句话,才是真正的孤独。”愿你明白一句话的重要,愿你生命里有一个说得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