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六等星孤独

六等星孤独(1)

书上讲喜帕恰斯将恒星按照亮度分成等级,最亮的二十颗作为一等星,最暗的作为六等。所以,天上是有很多很多纵使我们看不见,却会一直存在着的六等星。


——顾心尚日记


六等星孤独(2)

谢蔷惟在春节的时候穿了一件红毛衣,把他的皮肤衬得白里透红。我很久没有找他玩了,这段时间我们家一直是地雷那种感觉,一举一动仿佛都会踩到上开关,然后粉骨碎身。

谢蔷惟在北京的时候是禁鞭炮的,不像这里,只要春节还在,鞭炮就没有停过,又是在凌晨十二点的时候,这声音仿佛要把夜色给割破了。每次鞭炮响起来的时候,谢蔷惟就缩一下脖子,像乌龟一样特别逗。

我在他身边笑他胆小,他的脸红红的,很像一个番茄,睫毛很长。我很羡慕那么长的睫毛,尤其那段时间我爱上了看《偶像宣言》,女主一闭上眼睛就是一把刷子。我听别人说,把睫毛剪掉一些,就会长出来比较长的,就像把汗毛刮了,下次就会长得美猴王一样。

我是把自己的睫毛剪了,因为原本就短,这一剪就“秃”了,更让我窝心的是它居然长不出来了。我睫毛没有,眉毛也不好看。为此,我留着很长很厚的刘海。连风都吹不起来。

我长得太窝囊废了。我郑重其事地得出这样的结论。



六等星孤独(3)

这个新年我是和谢蔷惟一起过的,那是没有办法,谢蔷惟他家就他一个人在,他妈就入住在医院里,他爸守在她身边。医院冷,阴气,小孩进多了总不好。

有一次我就撞见了一个女人。她满身是血。眼神空洞。恍惚。他们说她没有死,我觉得她和死了差不多。她的胸口有一个洞,浸满血液,插着一把刀,偏移心脏,正中她就死了。

捅她刀子的也是一个女人,医院里的人说她是个小三,不要脸的骚货,抢人家的老公,被原配抓奸在床,往她胸口捅了个洞。没有人可怜这样一个拆散人家夫妻的女人的,她是自作自受,活该。不要脸。

我身边那个老婆婆就是这样讲的。她说话的时候,喉咙总有痰。

我看着那个女人,漂亮,真漂亮。我想起我爸说,心尚啊,只有漂亮的女孩才有未来,才有出息。

心尚啊,漂亮的女孩都坐在宝马上,光鲜亮丽。珠光宝气。


我很想让我爸看看,那个漂亮的女人,就躺在医院里,浑身是脏血,披头散发。胸口还插着刀子。没有一个亲人为她签下手术的合同。她的眼睛,是灰尘一样的暗。

看热闹的人,喜欢看。喜欢津津有味地看,就这么看,一个人的落魄。很有趣。



六等星孤独(4)

但说实话,谢蔷惟是我认识的人里对我最好的,同时也是长得最白净最漂亮的。可是我很讨厌“漂亮”的东西,我很难形容,我就是不爽,可能别人再好看我也不管,可偏偏是谢蔷惟这家伙,我就觉得很生气。我可能真有病。

我妈抽我的时候是绝对不带心疼的,我一丧着那张脸她就恶心,可她要是生出谢蔷惟这样的,她再怎么疯癫,蛮不讲理,去打谢蔷惟这样漂亮的孩子时,一定是手带停的,心肉是带软的,就像摧残美好时,心疼会冒出来。谢蔷惟就是那种,想对他下手时,还要怔一下的。


我问谢蔷惟放不放烟花,五毛钱一条的那种,没有声音,只有安静地闪烁着,直到融入夜色那种黑。谢蔷惟说放,所以他掏腰包。还买了孔明灯。我又问他会不会放,我说教他,于是我一个人放完了他的烟花。

他还是不生气。他总是“圣人”一样。我总是可以找出很多奇怪的词语。外面舞龙的声音越来越大,每次我一听我总觉得像有人死了一样。像那种打丧鼓的声音。成群的队伍,把唢呐吹得十分瘆人。我害怕那种声音。

我害怕锣鼓从远处传出来的声音,越来越飘。有点恍惚。


整个春节,都是在那种特别飘的声音中度过的。所有吃的,都升了价格。我的红包基本上是我妈给的二十块,还有她认识的工友给点。谢蔷惟就他爸妈给了,给那么一次,就比我多得多了,人家一掏就是两三百。

春节的时候我妈都是将我一个人扔下,去跟那些穿着夸张的妇女打麻将,我爸在的时候她打,不在的时候也打,常打到凌晨两点,仿佛打麻将是一个妇女的精神鸦片。好在她常赢,我想要是输,我家也输不起啊。


除夕的前一天,就有一些人上我们家来讨债,他们站在我们家门口,脸上是那种石头一样的沉重感,硬是不能让人笑。我感觉我一笑就要被抽他们抽两个大耳光。

我爸被抓之前欠了两万块的债,他瞒着我们借高利,去买他的那些白粉。怪不得我爸总是那么憔悴,脸颊像别人挖走了一块肉。

我妈知道后又是哭又是闹,恨不得突然气出个毛病吓他们,而我要在一旁陪葬。她大声地说:“你去找顾开远!是他欠你们的!不是我!不是我!妈的!”


我爸在监狱里待着,大家都知道他有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那些人不依,非要我妈还,可我妈哪还有什么钱,就算有钱,也要供着这商品房。他们的脸色臭得很。他们对我这个孩子也是臭得很。

我突然想哭。我知道又是欠债,又是拮据,我们以后的日子会过得更苦。

现在还不够苦吗?我看了看自己的鞋子,已经脱了半边胶,不知道还能穿多久,我不敢告诉我妈,我恨极自己有脚要穿鞋这种事情。

那些债越来越高,我整个人,整个辈子都赔进去了。我要是只鸟,就是突然掉下孤岛,翅膀全无,只能够“叽叽喳喳”地叫。那种感觉,比起无奈、可怜,煎熬是多得那么多。



六等星孤独(5)

我最讨厌新年的习俗了,对于我不是习俗了,而是规定,春节期间不可以在家洗头,不可以说“死”,比如现在我就想说麻烦死了。头痒死了。

可我要去发廊洗头就感觉自己被人坑了,那翻到不知道几倍的价格,揉的哪是头发,是钱啊,老板在新年明目张胆地当贼,要我五十块!

我家开年在初五,可是过了初五我妈仍不准让我洗头,还认为“金气”还留着,反正过了初五,还要躲在厕所里吹干才可以出来。

我要是顶着湿发,一踏出厕所门,一定光都还没有看清,就迎来了我妈的“如来神掌”。于是,我要忍受七天不洗头,那时候我的头发已经长到肩以下了,从背后看,我也算像是个小淑女。我经常挠着头皮,挠出恶心的皮屑。

谢蔷惟看着我像猴子那样抓来抓去,看得是那么仔细,可爱的眼睛,楚楚可怜。我总是想到这个词语,并不是我故意,而是一看到他的脸,这个词语就自动弹出来。

楚楚可怜。梨花带雨。和谢蔷惟这个人是多么搭配。嫩到可以挤出水的脸颊。睫毛像狗尾巴草。我这人形容词就特别怪。我就一感觉。管它对不对。


谢蔷惟他家没有在春节不能洗头这个规定,他身上总是香的,头发也是香的。干干净净。那一天我实在是没辙了,我头痒得厉害的时候我妈整天都在家。她知道我是不听话的人,是不信神佛的野人,所以她连洗发水都收起来了。我还想,我现在头发已经这么长了,万一我又长了虱子,我妈又会拖我去村口的王师傅剃头。

我讨厌王师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盯着我的胸部看,明明他的胸部和肚子比我还要大。


“顾姐姐,你要不要去我家洗。”谢蔷惟说。

那一天谢蔷惟他爸妈都没有在家。天时地利人和。万事俱备只欠洗发水。我也不知道成语用得对不对,也不知道抽什么疯对他用上这些词语。

 “顾姐姐,我这里有护发素,你要吗?”

我说哦。我还想说别的,可我没有想到别的。我就像一个带泥的流浪猫狗,突然被人家收养,就是那种什么都不明白,却突然温暖的感觉。

谢蔷惟就是个没脾气的人。为他几乎神圣的微笑我还是会有些波动。这一次,我不说他虚伪。因为连虚伪这种事都没有人为了我扮演。我充满恶意。厌世。如今谢蔷惟这朵小花朵,我看得心头一热。

我没有告诉他,我妈说在别人家洗头,会带走别人的福气,自己的晦气就会留下来。谢蔷惟啊,我顾心尚就是个祸害,我还是个自私的祸害。



六等星孤独(6)

我的眼泪差点就要落下来。刚好,我的眼泪是混着洗发水一块掉下来的,我瞬间感觉自己要失明了,我哎哟哎哟地叫,谢蔷惟还以为我被开水烫了,我说辣眼睛。他真的行动快速,理解能力强,抓起毛巾往我眼睛擦。

我看着镜子,我的眼球有红血丝。我的眼睛很小,很小很小,我真的不喜欢重复,但是谢蔷惟就在我身边,当了个对比。一衬托,我眼泪都要二话不说落下来。


“擦干了涂护发素吧,头发会软点。”我才知道这个世界除了洗发水用在头上外,还有一种名叫护发素的东西。芳香的膏体。是日本的一个牌子,我也看不懂,红色的包装盒。我一闻,就闻出了奢侈的添加剂。

我说要。可是怎么涂?

我张着嘴巴,谢蔷惟的声音又柔软又飘:“我帮你。”


谢蔷惟的手柔软,他手上的护发素也柔软,我坐在他面前,他在背后揉着我的头发,鼻子闻到鲜花的一样的香味。我想起我妈,想起她,我忘了自己在干嘛。我小的时候她一定也给我揉过头发。尽管,我已经忘记了。那一定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吧。

我闭上眼睛。

等着他帮我洗掉。擦干。然后是用那种有着香味的吹风机,开着柔风的档,谢蔷惟的手就跟着风一样。我想起从电视上看到过的,他们说吹风机的声音像婴儿在子宫听到那种声音一样,会让人觉得困倦。

那种舒缓的感觉,就要把我覆盖了,不想要看清楚太多东西。

那么,我一定也在我妈肚子里听到这种声音。这种熟悉的声波。谢蔷惟的声音发软,“好了,顾姐姐。”

我很满意,我已经焕然一新了。“新”到我一回到家,我妈就看出我的头发散发出一种光泽,我不是鸟窝那般,而是柔顺如河流。我妈的样子差点就要吃了我。

“你洗头发了?”

“是啊,我是在发廊洗的。”


我说了谎。我妈以为我没有什么钱了,都花在一次洗头上。其实,我将那些钱存起来,给自己买了一条裙子。第一条裙子。花了一百。

那是一条粉色的裙子。印着小碎花。我喜欢极了,却没有勇气穿上它走出街上,它就那么被我藏在衣柜的底下,被六件校服压着。陈佩佩也有一条,一模一样,她穿起来就特别好看。我就是看见她穿了,翻了六个店才找出那件同款。


这条裙子始终没有被我穿过外面一次,我就在家里偷偷穿过,那种感觉是快乐的,翘起尾巴似的,拉起背上的拉链,就像拉起自己的翅膀一样。

那条裙子我在衣架上看着特别漂亮,陈佩佩穿得特别好看,我往镜子一看,里面的人又丑又黑,干瘦瘦的像一根柴挂着麻袋。难看。那双小得要死的眼睛正盯着这一切。

这些,都与脑中想的,成了恶心的对比。太恶心了。于是,那个人终于把拉链一直往下,狠狠地,没有温柔,将裙子脱下,然后甩在地上。然后蹲在地上哭了。


六等星孤独(7)

谢蔷惟有时候会进我家来。他蹑手蹑脚的。通常我妈都不会在家,她有太多工作要忙,那些欠债人也没有机会要她停下来。

我那件藏了很久的裙子终于被我拿出来,最后穿在谢蔷惟身上,粉色的,可爱的。

“顾姐姐,一定要这样吗?”软糯的声音。奶萌的脸。

我帮他拉上背后的拉链,漂亮的背部,漂亮的曲线,雪白的皮肤,芭比娃娃一定也是这种感觉,“你就当满足一下我吧,不就裙子嘛,这里又没有人,不,除了我们。”

拉链拉得很流畅。他支支吾吾的,我说:“转过来。”

“顾姐姐,那你一定不要告诉别人啊。”他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转了过来,我藏不住地一句粗口。

“我靠,谢蔷惟你他妈就不应该当男的!”


我的女性地位,已经被谢蔷惟打击得摇摇欲坠。这个男孩,动着大眼睛,楚楚可怜,“那我脱下来,你别生气。”

我看着他漂亮又柔软的栗色头发,眼睛又是水般晃,嘴唇张着白牙齿。配上粉色的裙子,就像谁也不应该怀疑他是男的。

我想起自己,想起自己将这条裙子毁掉的样子,又看着漂亮的谢蔷惟,他有比女生还要柔和的五官。

我终于在他楚楚可怜的目光中,挤出一句:

“谢蔷惟,你说我是不是特别丑?”


他眼睛是各种无辜。

“没有啊,”他的声音弹了弹我的神经,“你哪儿都不丑。”

我想这才是谢蔷惟嘛,要是他说了什么恶语,虽然也是事实,就不是我认识的谢蔷惟了,他善良得没有爪子。

 “把裙子脱了吧。”我说,“你穿它说这些话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谢蔷惟的裙子下还有自己的短裤,我直直看着他裸露的上身是不脸红的。我没有任何自责,或者羞耻。我们的上身几乎一样。只有他一个人红到耳朵根。



六等星孤独(8)

有时候我真的把他当弟弟了,可我不怎么喜欢“弟弟”这种东西,因为“弟弟”是要照顾的,呵护的,比自己小,什么都要让着的。我没什么爱、精力要分点给别人。我本身是个麻烦蛋。

我的爱几乎没有。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


以前我姐姐在的时候,我就是妹妹。没有比我小的,我姐姐还大上我几岁,我再惹出什么麻烦,她也可以原谅我这个妹妹,帮我收拾那些烂摊子。

事实上,和谢蔷惟相处下来,他才像一个哥哥,他比我懂事,聪明。甚至,我这个五年级的作业,我挠破头的一道数学题他居然轻松解开了。我想这些题目他肯定还没有学过,也许是碰巧蒙对的。我原本不相信他,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比自己小一级的学生吧。可作业要急交,我也想不出来,比起乱写,还是听他的更好些。要是错了,我还可以怪在他头上。

然而,当作业本拿回来的时候,居然全是红色的对号,满分。我一瞬间是合不上下巴的,我开始想谢蔷惟的脑容量,是不是占着个黄金大脑,在短短的时间里,他居然正确地口算出那些答案。轻松到,让我以为他在玩我。


后来,我才知道他不只是他们年级的第一,还是以前市小学的第一。看吧。顾心尚。谢蔷惟就是披着兔子皮的狐狸嘛。

我看着他水灵灵的大眼睛,干净到不会起皱的校服。笑起来,仿佛春风。他看起来不像我们镇上的小孩,尽管待在这里一段时间了,他身上仍然没有“乡土气息”。他是那么斯文干净。异常漂亮。

他肯定没有爬过树,我就爬得特别厉害。我常爬在乡野小道上的那棵大树上,我像猴子一样身手敏捷,就这么一蹿就踩在那树干上。谢蔷惟看得提心吊胆。又目瞪口呆。


我坐在树上,那个最高的位置,被最葱绿茂密的树叶所包围,阳光从这儿开叉、流淌。要是有风,就会听见舒服的哗啦啦的声音。我喜欢听。就像我喜欢听风铃的声音。

我以前时常一个人爬在树上,我爬在最高处,没有人发现树上还有一个女孩在。她沉默,像哑巴,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风景。树的前面是田野,可以清晰地看见一大片的稻田,金黄色的身姿,在风中摇曳。

看见农民用力扯去一种叫稗子的害草,它们长得和稻子一模一样,混在中间以为相安无事,其实啊,太讨厌了,无论怎么隐藏,都会被人想除掉。



六等星孤独(9)

我只想冲谢蔷惟得意扬扬。谢蔷惟在树下抬着白皙的脸看我,像一朵小白云一样,他倒是仰得难受了。我怂恿着他:“谢蔷惟,上来啊!”

“上来啊,谢蔷惟!你不是胆小鬼吧?”


“顾姐姐,我……”他支支吾吾的,脸被憋得红透了,我光着脚丫站在树上,然后居高临下地看他,表情如此快活。我的头发在风中飘起。

 “谢蔷惟你是不是男的?怎么这么婆婆妈妈?”

我的确没心没肺,谢蔷惟对我那么好,我却揭他的短,他的运动神经非常的差,他是他们班上跑得最慢的孩子,连女孩子都可以超过他。他柔软得像一滩水。


他穿着白T恤,干净到一点尘埃都会无比显眼,有着芳香。他尝试着爬上来,可总是滑下来,额头全是汗。我看见他白净的上衣沾了一大块的泥巴。

“你下去吧……别爬了。”说出来我自己都想笑,刚才恶狠狠逼着谢蔷惟爬树的那个人可是自己,现在他想上来了,我又拦着他。

看着谢蔷惟白白嫩嫩的皮肤。我于心不忍。

就像一朵蔷薇花,谁也没有勇气看它枯萎。


谢蔷惟没有退缩,甚至咬着牙说:“我会爬上去!”可是他咬着牙,也不是凶巴巴的,而是可爱。他抱着树,我教他用力啊,再用力啊,快上来了。

——呼气啊!吸气啊!

——腿要动!腰也要动!不要像考拉一样抱着啊!


谢蔷惟呛红了脸,我伸手拉了他一把,他总算是上来了,不过衣服脏了,头发乱了,接着我才发现他的手臂划伤了。被那种断掉的树枝。还流着血。

“没事没事。我不疼。”

谢蔷惟是这样说的。


我“哦”了一声。谢蔷惟的面部是那么柔和。他是第一次爬树,而且还是这么高的树,在我顾心尚的带领下,谢蔷惟终于看到了那一大片的金灿灿的稻田。那么漂亮。温柔。看着他的伤口,脏掉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

我突然发现,原来柔软的谢蔷惟也有那么犟的一面。我们坐在那一棵树上,我肯定说了很多的话,可是后来的我,一句话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谢蔷惟的衣服脏了。他身上还是保持着那股好闻的玫瑰味。

我不觉得难过了,谢蔷惟,至少这一刻,我和你坐在树上的时候,看着那些云朵,看着房子,以为看见了整个X镇。那一年,你10岁,我12岁,X镇也跟着多了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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