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喜欢秋天,也许是因为自古逢秋悲寂寥的缘故吧,秋天总是一副肃杀的面孔,不好的事情似乎也总是发生在秋天。
但其实仔细想想,深处的原因大概是童年起对开学的担忧。暑假放久了,就不想回到学校。虽然我从小学习就很好,上学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痛苦的事,但进入学校,就意味着不能像在家一样自由了。
过了八月,其实北方就已经进入秋天了。早晚的天气变得很凉,逐渐开始刮起北风。没有了夏日的喧嚣,可以听到远处报时的钟声。每当有这种感觉得时候,我就知道,秋天到了,要开学了。后来,我上了大学,不必再像小学中学那样拘谨,但秋天到了,同样意味着要离开家,去另一座城市开始求学之旅。
再后来,我参加工作,不再拥有暑假,日复一日的工作,对时间不再敏感。日子有时感觉过得很快,有时却又感觉很慢。但每到秋天,那种感觉依然很明显。清爽的秋风吹过,总让我感到一点点不自在。
时间真的是个神奇的存在,你平常丝毫感觉不到它,等你发觉时,它早已从你身边溜走。今年是庚子年,全球还没有走出新冠疫情的阴影,可时间已走过大半。前两天我在收拾屋子,看到刚刚脱下不久的棉衣,马上想到,再过几天就又要穿上了。世界就是这样不断重复,但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这几日,我爸妈和几个阿姨姨夫们准备把姥姥的老屋卖掉,几年前姥姥姥爷搬到大姨家去住了,老屋便一直荒废着。几年了,我一直未曾去过那间老屋。直到今日,看着大家微信上发的老屋的照片,才将我的记忆又拉回那里。从小到大,每个假期我都要去姥姥家住几天,老屋是我记忆中无法抹去的一段回忆。
在那里,我总有一种放归自然的感觉,比在家更加自由。在老屋,我读过余秋雨,看过新三国,写下过很多文字,那里远离城市,远离喧嚣,有我对田园生活的一切幻想。
我对老屋的感觉更像是朋友,我上过屋顶,在上面读英语,看雨后湛蓝的天空,在屋檐下掏过麻雀,在墙上刻下自己的小秘密,还在房梁上系过绳子荡秋千,那里是童年的乐园。
老屋的西屋是姥姥姥爷生活的地方,也是最令我感到舒适的一间屋子。东屋平常会放些杂物,逢年过节人多的时候会收拾出来住人,那里曾经是我母亲和阿姨们住过的屋子。墙上至今还贴着那个年代最流行的小虎队的海报,她们也曾是对未来充满期待的青春少女。老屋的后面是放农具和存粮食的厦子,阴冷黑暗,也是时常令童年的我感到恐惧的地方。
老屋总是与传说相连,这里也不例外。传言,曾经有地主在这里住过,地下还埋着财宝。
再见老屋,竟已是几年之后,照片中它已是杂草丛生,落满尘埃,空空荡荡,像极了垂危的老人,关于财宝的传言也不再有人问津。如今,它要被卖与他人,或许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推平,在它身上还会有新建筑被建起,这里也将会是另外一番景色。但我知道,我在这里的回忆自这一刻起便已终结,这里,终究是回不去的地方了。
时间的流逝总是在不经意间,等你发现想要抓住它时,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平凡的日子看似很漫长,实则转瞬即逝。昨天我还在老屋里玩耍,今日便要在社会中摸爬滚打。二十几年的时间,就像一场梦,梦醒时分,周围一切都变了。父母变老了,世界变快了。
很小的时候,我在课文中就学过林清玄先生的《和时间赛跑》,朱自清先生的《匆匆》,也明白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的道理。可现实中,被裹挟的我却从未仔细品味过生活,便已站在了生命的三分之一处。每念及此,内心便一片惊悸。
昨天已经过去,明天还未到来,珍惜眼前的时光,不要让时间虚度。在这个秋天,我有了不同以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