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冰岛的凌冽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在他的牛角帽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咯吱咯吱声,尖锐的声音像电流一样穿过他的神经,他打了一个冷颤哆哆嗦嗦地拿出藏在熊皮袄中的银酒袋。
如果他信奉的神能听到他的祈祷的话,在这瓶酒喝完之前他应该可以赶到守夜人的栖息之地。
但很明显,西方刮来的风带来了零星的雪,这预示着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一定是比瑞阿斯的诅咒。
一、旅人
风雪覆盖着长冰岛的塔尖,灯塔的灯光和漫天的雪花渐渐融为一体,忽明忽暗地在乌黑的背景里摇曳。
徒步的旅人,接到了死亡的宣告,如果在暴风雪来临之前没有找到一个可以保暖的地方, 那么他们即将面临的就是将被冻成一塑冰雕,然后被尖锐的风给敲碎掉。
死亡的触角随着呼啸的风声张牙舞爪,从尼奥已经不再保温的皮衣缝隙中钻进去,温柔地像是对鲜美食材的抚摸。
他伸进怀中掏出银酒袋,冰冷的银质触感让他冻僵的手指上产生针扎般的触感,但并不走运最后一滴酒已经喝完了。
他将身上的衣服用绳子绑紧,凭借着一个猎人敏锐的判断,长冰岛的灯塔与他已经不远了,他完全可以在冻死之前进到塔中,前提是如果雪不会再大一些的话。
在他模糊的视线里,忽明忽亮的北星呼应着他的步伐,他幻想着在灯塔下面有一个小酒馆,一群混蛋在喝着朗姆酒打着牌,他或许可以撞门进去用最大的声音讲述他旅途中最得意的故事。
想到这里他刀刻般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脸也有些温热起来,把脚从越来越深的雪堆中拔出来,呼啸而来的风雪也阻挡不了他前进的步伐。
二、灯塔
红砖的灯塔在洁白一色的雪中,像是抽象的印象派画作,对比带来的色彩反差蕴含着强烈的热情,对找不到方向的旅人来说,它就像一支热烈温暖又闪烁着火光的火把。
相对于外面呼啸的风声,灯塔里显得格外安静,二层的墙上竖着一根火把,火把将一个佝偻枯老的身影拉扯后又扭曲在灯塔的墙壁上。
“有人来了吗”沙哑的声音伴随着老人走动的身影扭曲在墙壁上,随着他步履蹒跚的走动,佝偻的肢影像是印在墙壁上奇怪的树枝,诡异的扭曲着。
漆黑的窗口处,一个矮小的侏儒隐没在那里,他面向塔外,眼睛不停地在白色的雪地中扫视,他用嘴巴发出两个简短含糊的音节,没有词句只有语调,大概可以听得出来是没有的意思。
佝偻的身影坐了下来,墙壁火把的火光印在他的脸上照出来一道道的皱纹,他浑浊的眼睛在火光下依旧像蒙上了灰尘,显然这是一个年迈到开始计时死亡的老人。
“安德里”佝偻的老人说道“没有人的话,那就休息一下吧。”
黑暗里没有回应,侏儒半晌才从嘴里挤出来,两个含糊得无法辨明意义的音节,但佝偻的老人却听得出来他的意思。
他说的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