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故事都像是一本厚厚的书,而他的那本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2017年8月3日 星期四 阴
他可以是任何人,从一开始,他就是个错误。没人知道他错的哪里,但所有人都不愿相信他是对的。
他是完美的,完美到所有人都想从他身上挑出一丁点毛病,以此来证明他其实猪狗不如。
他会站出来为猪狗证明,证明猪狗的价值不亚于所有人。
而他又会被所有人唾弃:你这伪善的人啊,猪狗任人宰割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冲出去替那畜牲承受苦难呢。
他不会反驳,因为他觉得所有人说的话都对。他觉得一个人说出的话,肯定是深思熟虑之后,并且有能力与勇气承担说出的话带来的后果。
他不会与别人争论,他觉得与他争论的那人既然那么肯定自己的观点,那便多说无益,倒不如早点结束这荒谬的争执。他坚信有一天如果那人放弃了自己的观点,不就不用争执也能与自己站在一边了吗。
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呆着,谁知即便是这样也会受人唾弃。“那人的朋友真累,既然那人喜欢独处,那还交什么朋友。喜欢独处就随便找个没人打搅的地方孤独终老不就好了。”别人这么说他,他也不会恼火。他听惯可太多这样的话,他知道那些人说过之后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既然这交集如此短暂,他觉得也没必要为了一个讨厌他的人而延长这交集。
其实,他确实有错。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把所有的与自己有关的糟糕的事情的错归拦到自己身上。他仅仅只是想快点结束因为糟糕的事情带来的相互埋怨,彼此指责。
十多岁的时候,他也像别的孩子一样,在学校里无忧无虑,嘻嘻哈哈。他也有一群朋友,一群能接纳他的朋友。因为他的朋友,他老是被老师批评。开始的他耐心地听着老师的指责,接受老师的惩罚。时间长了,他也会烦躁,他开始反驳老师的话,开始在别人的面前展示自己的威严。
他开始变了,从一个本文弱的孩子变成了脸上始终挂着愤怒的人。他开始受到一些人的敬畏,他从被别人调侃的对象变成了调侃别人的人。
他看着被他调侃的人,就像是看着以前的自己。他看着现在的自己,就像是原来调侃他的人。
他意识到了,他开始渴望回去。可他发现,不论他再怎么做,总会有人和他保持距离。这距离他看得见,这是之前不曾有过的。他追着那个人,而那人却像是被豺狼追赶的羔羊一样,任他怎么样,总之不要接近就好了。
他如今的朋友也觉得他变了,因为他不愿再和他们一起调侃文弱的人。所以觉得他不合群了。
他逐渐感到,两方其实都没有了他的容身之所,所以他选择了离开。也算是对这糟糕结局的一种逃避。
他离开了学校,找了一份餐馆的工作,打打杂的工作让他觉得挺充实。一开始他与餐馆的人都相互尊敬,因为对于彼此来说,大家都是陌生人。
时间长了,相处得久了,一群陌生人开始触碰对方的底线,开始给他冠以几个名词。那些人确信他就是这么的一个人。
深夜,他一个人凝望着天花板发呆,他不愿被别人评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开始对着自己认错,他就像是太宰治书中的叶藏一样,每天无时无刻都在演戏,演出一个不被人讨厌,也不惹人喜欢的一个人。
他开始害怕,害怕自己演的不够真实,害怕被人识破。如若他独自一人也能生活得下去,他大可不必这样。他也需要有人与他说话,以此来释缓自己的寂寞。
他害怕失去朋友,所以每当出现糟糕的事情,他总是说:这是我的错,对不起。
现在,他被人讨厌,因为他频繁的认错,别人认为他什么都做不好,这样子的人终究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终于,他失去了他的工作。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可还是迎合不了别人。
他开始每天沉醉在酒精之中,这世界上能对他报以笑容的也怕只有卖给他酒的商店老板了。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这个世界上游荡着,每天被人唾弃着。
“酒鬼,身上味道真难闻。”
“这人怎么老是一个人啊,是不是有什么传染病,赶紧离得远些。”
他还是一个人默默地待着,他觉得他已经回不到以前的任何一个群体里了。
他开始对着自己演戏,他努力回想着所有开心的事情,然后告诉自己,我很快乐。
太阳从远处的山露出半个头,他坐在大桥的护栏之上。最后,他告诉自己:我有好多朋友,现在我已经和他们一一告了别,他们很舍不得我,可是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而有的路,终究是要一个人走的。
他一头跳了下去。
第二天,人们看着他的尸体。“我早觉得这种人该死了,跟谁的合不来,一副老好人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