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造人时,为度量幸福和痛苦设定了一个有限的感知范围,目的是驱使个体通过这种感知,趋利避害,求得生存。但上帝并没有给出这个感知范围的基线位置,以此给个体留出了适应环境的策略选择。
无论你有多高的幸福感,过后总会回到基线。否则日后对新的幸福事件将失去感知能力,让生活变得无聊。
同样,对痛苦的感知也类似,只要没有危机生命,痛苦也会回归感知基线,以便继续保留个体趋利避害的能力。
黎家姐弟三人以同一个贫寒的胡同家庭为起点,选择了不同的婚姻,姐姐黎妮在婚礼上,丈夫与前妻的女儿从天而降,新娘成了后妈。老二黎阳为了摆脱阶层困局,抛弃了青梅竹马的女友,成了人人喊打的陈世美。老三黎山失去了唯一疼爱自己的奶奶,学习不好,倍受歧视,孤僻暴躁,一次打架时险些丧命。把他从河里捞上来的是一个逃婚“寡妇”,黎山被她的善良和温柔所打动,娶了那位得不到家长祝福的姑娘柳凤。
三种不同的婚姻,对他们的人生有怎样的影响?又能给我们带来怎样的启示或训诫?我们就先从黎阳说起。
黎阳是类似于连的“阶层穿越”者。他比《红与黑》中的于连更能隐忍,甚至不惜背负“陈世美”的骂名。
阶层穿越始于观念,黎阳名牌大学毕业,见识早早就不再局限于胡同了。视野的反差,让他每每看到争吵不休、乱乱哄哄的大杂院,他想避不能避,想逃无处逃。工作的街道天天被大妈们的琐碎和闲言所包围,他甚至厌恶自己,又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80年代初,大学生是国家包分配的,没钱没势没关系,他一个全优生被排挤了到街道。
被惯坏了的官二代程真真,她不缺钱,甚至什么都不缺,家里的独栋小楼厕所就五间,一间就比黎家姐弟的房子都大。她的理想就是嫁给颜值担当的学霸黎阳,她有关系,那种能改变黎阳命运的关系。她赢了,黎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顾一切地抓住了这一婚约,甚至不曾顾及自己和家长的尊严,在程家的隐忍之力可说是超乎寻常。
他心里依旧装着前女友,他知道真爱帮不了他,能帮他的是权势。从街道到政府机关,从出国到派去植树…,原因仅仅是他有没有后台,现实就是那么残酷。
不同阶层的人,就算用同一个词语,意思也决然有别。无论黎阳多优秀,无论黎阳颜值多高,在程家人眼里,他都是“心机满满,拼命向上爬的凤凰男。”
他们知道他抛弃了青梅竹马的女友,他们无论如何都会给一个自己能相信的解释。在程真真弟弟的眼里,姐夫就是个胡同串子,让他在朋友面前没面子。这位公子越是什么本事都没有,就越是离不开特权,北京城的高墙内,官二代的优越感正是在对下的鄙视过程中建立的。
黎阳幸福了吗?他把基线设定在了哪里?他心中给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留了一间房,甚至是卧室。而程真真就不属于他真正的选择,她是他人生的一个“环境右项”(数学上右项是一种强迫约束),只能接受。他把基线设定在精英层。他收获的不仅有权力地位,也夹带着屈辱。结算后,他也会发现,过了80年代,市场化开辟了更大的成长空间,全靠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在北京,司局级也没什么了不起,何况一生大部分时间活在一个“重度角色化”的官场,再次做回自己时,难道少得了惆怅吗?
再说傻乎乎的黎妮,糊里糊涂做了后妈。可对一个没有文凭,舞蹈水平一般的工人女儿,嫁给一个高薪的帅机长,她也算有点小小的幸运。
可大多数人都会低估做后妈后爸的艰辛。血缘这个东西,在中国乡土传统中有着特别的生命力。得经历城市化后的很多代才能淡化,养和生,生永远是赢家。东方传统中,个体意识弱,社会的或群体的意识往往难于抗拒。
孩子再通情达理,也架不住外在压力,一个没有独立的孩子,她需要人保护,她半懂不懂,信远便于理性来得更快。到这一集还仅仅是一个蹉跎的开始,但现实告诉我们,后妈能否度过难关,很大程度在亲爸。就像后爸对亲妈的依赖。
大胆预言黎妮日后的日子,冲突不断,但终有一解。因为机长还是很靠谱的一个男人。
所以,黎妮把幸福基线设定于二婚的中产阶层,生活在经济上无忧,却在精力上耗费了不少。核算下来,黎妮收获了真爱,付出了额外精力,结果也还不错。
最后说说黎山,兄弟姊妹间的比较是最残酷的,跟外人比,他如果悲催,那是连躲也没处躲的。哥哥是名校学霸,姐姐在父母眼里是“舞蹈家”。他呢,什么都不会,不仅如此,在父母眼里,就是个天天惹事的熊孩子。自小父母也没怎么带他,都是奶奶看大的。
和哥哥姐姐住在一起,听着父母和左邻右舍的议论,黎山只有自卑。打架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排解压力的需要。
厂花是喜欢他,他也为她大打出手。可他知道,厂花也就那么回事,自己差点没被打死,她不也莫不在乎地走了吗?
黎山寡言少语,孤独少爱。救了她的柳凤性格乐观,善良温柔,对黎山有情有义。黎山居然不顾父母反对,偷了户口本和柳凤结婚了。
这就是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生活充满磨难,但两人真心相爱,床都数次被“爱塌了”。他们的幸福基线就设在底层,没错,是地地道道的草根。一样能收获真爱,一样能开开心心,但贫穷有贫穷的烦恼,相互认可基线的位置,就不会那么焦虑,反倒能从力所能及的好心互助中收获平凡的幸福。
最不幸的一种人是,把基线设在一个高一点的阶层,而自己有没有能力和机会达成,天天焦虑。从这部剧我们看到了,幸福在哪个阶层都能获得,可向上穿越总是需要能力和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