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翻阅旧书。今天在2011年第六期《读者》看到于坚的散文《春天》,读后耳目一新,酣畅淋漓,令人拍案叫绝。已好久没有读到这种充满野性、力量、阳刚的文字了,我朗读了三遍,依旧意犹未尽。
现正是阳春三月的季节,我们写春天一般都是用花红柳绿、莺歌燕舞、花团锦簇等绚丽的词语来形容它。意境了大多是“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来表达春天的美丽多情、浪漫空灵。
于坚眼里的春天却是别样的,比如“一树一树梨花像白色的火把那样斜插在红色的山地中,猛烈地燃烧,大风吹过,遍地是白色的火星子”,“花的脂肪从树枝上淌下来,阻塞了大河两岸的那些细小的支流也阻碍了其他植物通向阳光的道路,蜜蜂像轰炸机那样嗡鸣”,“你一生中,虽然每个春天都听见花朵在山岗上嚎叫”。字字如刀般扎入你的心里,痛彻心扉却筋骨通畅,心旷神怡。他笔下的花朵没有娇弱柔美,处处充斥的是火一般热烈的旺盛的生命力。那种霸道、任性的美如火山喷发一般要把一切点燃、摧毁。我最喜欢的“花朵在山岗上嚎叫”这哪里是描写花啊,明明就是凛冽的汉子在冬夜里嘶心裂肺的呐喊。
于坚笔下的春天是故乡印象里的春天。他的故乡在云南北部的岗子上,是个充满野性、活力有张力的地方。他故乡的一花一草、一虫一兽,无论是美丽的、丑陋的、高尚的、卑微的,无一不是拼着力量绽放自已,有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壮烈。如“你恨不得立即钻进一只花蕾,在里面腐烂掉”,“这些花有些在月光中,有些在暗处,拼命地开放着,前仆后继,枯萎才垂下,掉下。新的骨朵又打开了,仿佛有什么不可抗拒的情感在外面吸引他们。其实什么也没有,他们仅仅要打开,要牺牲在盛开之中”。
于坚无比浓烈地思念着故乡。他想着和家乡的花、树、虫子一起呼吸,一起生长,一起死亡。但现实是这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他感到深深地压抑和桎梏的痛苦。文章的结尾他明白了自己痛苦的根源,他要回到故乡,回到那野性、蓬勃的地方,在那里他的生命才能得以完全的绽放。
呜呼哀哉,春天还可以这样写,实在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