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单位的路上,两边一溜栽了杨树,上三管那个大坡边上还有一大片杨树林,过了霜降后,这些树叶日渐萎缩,一天的功夫不见就焦黄了,杨树林这时最好看,从树梢黄到树半截,下面还有一截绿叶,黄色透亮,属于秋黄,不扎眼,远看着黄色纷纷透出绿色,实在是舒服的漂亮。
这几天天气一直不见好,早晨的时候雾蒙蒙的,路上开车的时候也就没有了以往的急躁,把收音机打开,里面一直播放着十九大的消息,可能也是自己经历渐多心事也渐重,慢慢对这些消息起了兴趣,仔细听着这次会议上会有什么重大决策,不免也跟着激动感叹一番,心情也舒畅起来,注意起了路边两旁的这些树。
一年的光景里,我日日开车在这条路上,对两边的景也是熟悉异常了,自己本也有些文人情怀,平时难免感怀几番,对着日日看到的路边树木也爱怜了。我看着它们从初春芽黄到叶绿,到初夏的清秀俊郎,绿叶潺潺,到初秋的健壮叶茂,再到霜降的萧煞,再到冬季的叶落倔强。从生命的始发到生命的终结,我多感叹自然的神奇,更多的是时间的易逝,生命的短暂。
霜降后的树木,叶绿的还多,偶尔杂着几片黄叶,可望着上面罩了一层霜,显了老态,完没有了盛夏时的生机,就是在中午阳光最盛的时候,那叶霜色还是那样厚重,暮年的颜色丝毫不减。唉!毕竟是这个时节了,这叶子也是一日日黄了,就等了哪天秋风大作,吹落了,也就结束了。
自古秋多思,秋天里的诗也多。赞美的感叹的哀伤的咏志的,其中秋叶是不能缺少的。可我在秋天里很少能写出什么门道来。我对于秋的抵触大概还是来自于少时缺衣少物的原因导致秋风秋雨季节,自己大多是兢兢战战,也不是家庭寒酸到不能给我置起衣物,是我常年随奶奶,和父母很少见面,当然父母也就难注意到我身上缺了什么该添什么。时常是乱穿一气上学了之。
中学的宿舍都是十几个人一个大通铺,上面铺着水泥板子,我们就挤在上面,取暖的设施根本没有。学校里是大锅饭,没有专门吃饭的地方,我们一窝蜂领了饭后,就三三两两或蹲在地上或趴在教室窗台或趴在水库的台阶上,可以想到一下雨或刮风,外面是不能再呆的,都躲到宿舍里,窄窄的过道平时走着就那样了,现在涌进去我们一起去吃饭,不是你碰了我,就是我踩了你,不是我菜洒了你铺上,就是汤洒在谁的被褥上,宿舍里还一股难闻的味道。雨不停,我们的鞋是泥水里走,宿舍砖地上都是泥脚印,里面也潮的味熏人。可想这怎么能喜欢了这个多雨多风的秋季呢!
后来上了师范,生活环境要好很多,还是不喜欢秋季,可能还是因为冷和饿吧!十七八岁的年纪,对食物的需求远大于自己的想象。到了吃饭的点,就拿着陶瓷碗从饭厅这头走到那头,看着摆出的流油美味的饭菜,再算算自己的生活费,最后还是去打了一碗顶饿量大的炒面,三年的师范时光我没有吃过一次带肉的菜。每个月的生活费,还想留出一部分买一些书订一些杂志,还要给自己添些衣物御寒,留给吃饭的也就挤的不能再挤。师范的生活,我是属于普通的掉渣的类型,永远都是穿着一个肥大的深蓝色校服裤,蓝色校服,里面套一个浅蓝色衬衣,剪一个短发,以至于好多新同学误认为我就是一个男生,因为其他的东西我是拿不出多余的钱买的。秋风秋雨一来,我的日子好过不了哪去,谁能喜欢呢。
上班以后,还是不喜欢秋天。风多干燥,脸上总是起着一层疙瘩,抹多少化妆品还是干的难受,桌子上用手一抹一层土,衣服也落的土。雨几天不停,宿舍就潮的要起绿毛,晚上躺那,又潮又难受。所以我一进秋就把电褥子打开烘着,让被褥能干燥些,可是自己又上火,嘴里生疮,心里盼得秋天是快快过去。
到现在我是早过了而立之年,三十的光景也走了一半。对秋天也不再那样抵触,心里也有了几分喜欢,大概是自己在生活的经历里也琢磨出来了一些感悟,也理解了秋天,也看到了秋的美丽。
霜降过后的树木,有了衰败之色,蒙上的霜色一日日浓,色彩也由绿变的斑斓,像是回光返照般把最后的魅力贡献给这个自己曾经美丽了的世间,我看着竟有些感动,抚摸着它们犹如抚摸着奶奶那双皱纹满布的手,这双八十岁的手依然每天在家庭里劳作着为这个家贡献着自己最后的余热。斑斓的树叶,有的呈红色,有的呈黄色、有的呈粉紫色、有的呈棕色……,这是它们最后的颜色,它们经历了鹅黄、嫩绿、透绿、浓绿、厚绿,直至这霜降后各自转成不同的色彩,一年的时间里,它从生到灭也就365天,可却是它们的一生,每一天都认真的活着,执着的用自己的绿色装扮着这个世界。
就像是我或者你,不论喜欢或者不喜欢,该来的日子从来不会缺席,也没法回避,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然后在日子里把自己活生生煮熟,就像一个人曾说的:“一切都会过去的”。确实是啊!一生看起来那样长,长的还要好几十年,可我们突然又发现它是那样短,短的我们仅剩下几十年。日子啊!生命啊!真是一个费劲的事物,既经得住折腾又经不住折腾,也就像了那树叶。
就要到十一月了,这一路霜树也快要叶落而歇了,到了明年的时候它们还会又蓬勃起来的。我还能再看几十年,想想还是比较庆幸的,那就好好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