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梦》：张恨水小说评议

-------如果这些事情都是梦该有多好

作者：寒蕻

张恨水是民国时期著名的小说家，新闻记者。他的作品前期主要是反应市民生活，后期当他来到重庆之后，他的小说主要变为了各种各样的讽刺小说。有讽刺知识分子软弱的，也有讽刺国民党黑暗统治的。在这些优秀的讽刺小说中，文风最为大胆就是《八十一梦》。

张恨水的《八十一梦》是揭露国民党在重庆后方种种荒唐作为的一本小说，他虽然说是梦，但其实充满了对现实生活的各种讽刺。也是因为张恨水在这本小说中写了当时很多民众正在经历的，敢怒不敢言的事。这部小说是在报纸上连载的，一时间连载这本小说的报纸一发售就马上卖空，因为这本小说的影响力，蒋介石甚至派出了张治中游说张恨水，让他立刻停笔，并且单方面买断了这本小说所有底稿。所以这篇小说说是《八十一梦》，实际上只有十四梦。在这十四梦中，其中有几个梦最为特别，它们是张恨水通过自己回到了古代和天庭而做的梦。今天，我也周公解梦，看看这些梦，张恨水都揭露了国民党的哪些反动统治。

《八十一梦》有一个梦是这样的，“我”特别好奇《镜花缘》的狗头国是什么样子的，正好碰到了两个朋友，他们正要去狗头国做生意，于是我跟他们一起上了飞机，来到了狗头国，我的朋友在这里做的是买糖的生意。在狗头国，人们吃糖就像是越南人嚼槟榔一样。“我”的朋友认识了这里的头人，发现他们把“糖”这种物价订的很高，还发现这里的人做官的人基本都是商人。狗头国的人得了一种毛病，这种毛病就是每天必须用外国货，如果一天不用外国货，他们的这种症状就像癫痫一样，口吐白沫，如果有一个外国人能抽几巴掌那就可以药到病除了。

　　这里面就涉及到了国民党统治的顽疾，那就是无官不商，囤积居奇，顺便还讽刺了认为外国什么都好的人。

第二个梦，“我”来到了天上，却发现南天门也换了模样，这里不仅有警局，甚至还有汽车，在这里值守的天蓬元帅直接就把走私的物品放进来了。运货的人就是哪吒手下的人。天蓬元帅不仅走私物品，甚至还操纵股市。天蓬元帅这样做是因为他的老婆比较多。“我”想好好游玩一下天宫，天蓬元帅就给了我一个顾问的衔，还告诉我像我这样的顾问，有二十四位之多。子路想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被伯夷拦下，让他拿着野菜快走。子路和“我”在路上看到了生气的墨子，原来墨子正在和人争吵，起因是墨子认为东海龙王来到了天上，每家每户都必须张贴欢迎东海龙王的海报，墨子认为东海龙王的品级不够，仅仅因为东海龙王的富裕才让人如此欢迎，结果监督墨子贴海报的人，讽刺墨子正是因为有东海龙王才养得起墨子这样的穷书生。墨子心有不甘贴上去了海报。

“我”还看到西门庆在天上变得更有钱了，潘金莲因为交警拦下了她的车，还打了交警一巴掌。最后我在天上遇见了两个故人，他们在天上只能当微末的小管，而他们是为革命牺牲的义士。

天蓬元帅虽然外表不佳 ，行事也比较猥琐，但是天蓬元帅却可以直面自己的欲望，而地下的官干的事情比天蓬元帅还要脏，但是人前还要伪装自己是多么的绅士，真是连天蓬元帅也没有办法比啊。

潘金莲打交警的故事是来自孔祥熙的二女儿曾经在重庆违章开车，被交警拦下来了，她当街就打过交警一个耳光。所以孔宋二家无论有多华丽的头衔，本质上还是封建伦理那一套。

　　不过，张恨水的梦中也不单单是现实的抽象化反应。张根水也在梦中变成了孙悟空，看见任何的妖魔鬼怪可以一棍子打死，终于伸张了正义。

　　其实，我觉得这个梦是张恨水求而不得的人生。张恨水为人正义感很足，再加上他本人是民国时期著名的新闻记者。他的报导很多就是他与当事人的直接对谈，所以当他看到了那么多的不平之事之后，他梦想着自己可以把那些尸位素餐的人一棍子都消灭也就不足为奇了。

　　张恨水很欣赏伯夷与叔齐，在他的笔下，伯夷与叔齐是同盟，大概是因为在重庆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张恨水和伯夷叔齐一样，坚守在自己首阳山上，吃着野菜。

“我”的妻子在除夕到了的时候买了一张年画，上面画着钟馗，没想到画上的钟馗突然幻化到了‘‘我’的面前，让‘我’跟着他做一个秘书。

‘我’跟着钟馗在一起遇到了三种奇境。

第一个奇境就是“我”刚刚来到了钟馗的帐前，发现钟馗帐前有一个镜子，来到这个镜子前的人，肚子里有任何的坏水都会被镜子照出来，结果有人不信邪。这个人姓郁，外号叫做“无隙不钻”，郁先生想来看看能不能钻营一下钟馗，在镜子面前，钟馗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钟馗把郁先生扶在座位上的时候，发现他的脑门上有一条缝隙，缝隙一掀开，结果就是恶鬼披了一张人皮。

第二个奇境就是钟馗想要剿灭阿堵关，这里的将领叫做钱维重，来到这里的货物必须每一关都要交钱。“我”假意要贿赂给钱维重十万两银子。获得了单独接见的资格，钟馗带着神兵神将在扎营，没想到钱维重把三尺地皮都挖了，钟馗没有办法扎营，这个时候，他身边的参谋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铸造了一个特别大的金币，钱维重看到了这个大金币，把头伸到金币里，没想到参谋施法把钱维重给困住了。

第三个奇境就是钟馗来到了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叫做浑谈国。这个国家里的人，每天都爱开会，开会一两个小时就算是小会。钟馗已经明确告诉他们，自己要攻打这个国家，没想到他们说我们要开会，请您稍等一下。钟馗问身边人自己应该如何对付这些人，他身边的一个参谋说，他们每天喜欢开会和谈话，那咱们就把他的水井给围住，这样的话，只要他们投降，咱们就让他们喝水。没想到过了三天都没有回音，钟馗带领手下的人去看，发现这里的人都已经渴死了。他们的身上都盖着白布，白布上面写着“临渴掘井讨论委员会”。

这些和古人的梦中，虽最难解就是“我”和柳敬亭的梦。柳敬亭是扬州词话的开创人，但因为他做的事在古代被认为是下九流，所以他的生平很神秘。柳敬亭带着“我”遇见了唐明皇、史可法、张士诚、绿珠、柳如是、还有苏轼。遇到史可法的时候，史可法问到，现在的中国也是外族入侵，他觉得现在的士气比当初南明的时候好，“我”还觉得很自豪，但是史可法说到，当初南明之亡，最重要的是满朝文武人人自私，不肯卖命。希望现在的人可以引以为戒。“我”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遇到绿珠夫人的时候，“我”问到石崇当年为什么那么富有的时候，绿珠说是因为石崇是生活在战争时代，所以发横财容易。但是发财容易守财难。石崇就是富可敌国别人记恨，导致了死亡的结局。

通过这几个梦境，不难看到为什么张恨水的小说受到了重庆市民的欢迎，在那个外敌入侵，国民政府统治黑暗的时候，我想每一个重庆市民都幻想自己能像孙悟空那样，可以把日本人还有自己头上的那些贪官污吏都打死。也可以幻想真实世界里真的有一面镜子可以把那些贪官污吏的面目都照出来。而且把孔二小姐的真实行径套在潘金莲身上，也可以让饱受四大家族欺压的百姓出上一口恶气。

2023年10月29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