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的血都是白色的,会传染,妈的,有没有一点常识,老娘当着他们的面让人拿来针筒,一针戳下去,让他们睁大眼睛看看是不是白色的”这是桑艳最后一次和小雨谈心,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愤怒的诉说着。
桑艳跟小雨同样的年纪,两家人离得不远,桑艳读书比小雨早一年,虽然在同一所小学,中学上学,却没什么交集,桑艳的父母是做生意的,家里比较殷实,早早就在农村修了栋小洋房,让周围人羡慕不已。而小雨的父母老实本分,都是庄稼人,母亲在家干农活,父亲去沙石场打工,家里不算富裕,但日子也算过得去。
小雨性格内向,很听父母的话,读书也很刻苦,成绩也很优异,小学毕业考了全校第一,父母买了一辆价格不菲的自行车作为奖励,小雨便天天骑着自行车上学放学。
初二那年,小雨父亲从沙石场的山上摔下来,伤及骨髓,从此残废,还需要每月负担医药费,家庭顶梁柱倒塌,面对强大的经济压力,小雨的母亲一个人撑了下来,小雨学习变得更加刻苦了。
也同是那一年,桑艳初三,一个星期天过后,桑艳接到母亲电话,说她父亲忽然脑溢血,让她快到医院看看,还没来得及见到最后一眼,桑艳的父亲已被宣告去世。承受不住突然的打击,桑艳意志消沉,成绩一落千丈,中考成绩不理想,只能复读一年。
两人同时参加中考,均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区一中,更幸运的是,桑艳和小雨分到了同一个班级,于是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每次挑选座位都坐一块,两人的宿舍不是一间,但每当周五放学,两人约着坐公交一起回家,到终点站,离家还有一段距离,桑艳便打电话叫她弟弟骑摩托车来接两人,一路上看到颠簸的土路,坑坑洼洼,桑艳的弟弟开玩笑说:“村里附近你们两个成绩最好,以后上了大学,工作有钱了,你们就回来把路修平整了,算是建设家乡了”,桑艳和小雨异口同声答应下来,三人大笑。摩托车先到了小雨家门口停下,小雨回家后,桑艳和弟弟继续骑几分钟到了自己家。两人在一块的日子什么话都说,小雨知道桑艳父亲走后家里虎落平阳,失去往日的风光;桑艳了解小雨父亲病后的不易与生活的艰辛,互诉衷肠,互相安慰。
这样平静的日子持续没一年,高一下星期有段时间,桑艳总感觉胸口不舒服,跟小雨说她总需要用文具袋抵着胸口才舒服一点,小雨建议桑艳改天去医院检查一下,桑艳也应承下来。
临近高二,文理需要分科,桑艳去了文科班,小雨留在原来的班级,学了理科。后来由于学习任务繁重,回家的次数少了,桑艳和小雨联系也渐渐少了。直到有一天,小雨听桑艳的同学说桑艳得了白血病,在医院治病,需要捐款,需要移植骨髓,但找不到合适的骨髓。小雨不敢相信,直到去了医院的时候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骨髓一直找不到,桑艳病情渐渐稳定,可以回学校继续上学,看似与常人无异,却要依靠吃下大量的药物维持生命,等不来骨髓,只能接受为数不多的时日,这对于一个花季少女来说是残忍的。
桑艳似乎比从前更开朗了,她做起自己想做的事,跟喜欢的人谈起了恋爱,跟家里那些势力眼亲戚翻白眼,当他们听说桑艳是白血病时,不是同情与关怀,却是一些风凉话,说白血病血液是白色,会传染,桑艳气冲冲当着他们的面让拿针筒扎给他们看,在最后有限的生命里,她再也不想委屈自己,只能放肆的怒吼。多少个夜晚,桑艳痛哭着入眠,她不怕死,却怕丢下至爱的亲人,让她们独自承受悲痛。
桑艳无心学习,在生命的最后,谁还静得下心来日复一日的苦读。但她想去看看大学的样子。
小雨却背负着家里沉甸甸的期望,努力苦读,负重前行。
高考过后,小雨上了一本,桑艳也实现她的梦想,进入了一所二本大学,高考的体检在老师特殊的关怀下通过,只为实现桑艳那进入大学看一看的梦想。
大一那年,桑艳病情加重,医院已无能为力,桑艳被家人带回家,在同学与亲人的簇拥下,带着疾病痛苦的折磨,离开了人间,QQ上灰色的头像永远的定格在那一凄凉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