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经不起周遭人的拷问,阳光炙热,内心焦灼,放下手中的kindle,兀自跑上一座荒山。留着一大堆亲朋好友在那里,去和风和废墟相会。一步一步攀上石头铺展的山坡,整座山岗沉浸在焦灼干燥的阳光里,棕色的泥土,和枯草,以及收成过后被短暂遗弃在深山的农田。拾级而上,汗液一点一点的从背部沁出,我脱下了厚重的外套,固执的想要前往山的高处。
我想起几年之前,在某个阴郁的天气我和母亲来到这座山岗。那个季节在杂草深处会长出深红如毒药般的清甜果实,因为在山下的村落会有镇上的人来收购,所以在我们登上山时那些一簇一簇的细小枝叶因为人迹粗暴的降临而变得凋敝,果实散落在疯狂延伸的杂草上,有的落尽了杂草架构的虚无脆弱的洞穴中,安详的等待着腐朽。当时的我陷进阴郁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看见的是同样的山,同样的人,却莫名的觉得头顶的天空阴郁的笼罩住我走进一个漩涡中,生活瞬间黯然失色,在山坡的道路上,无心顾及看腻的风景,一个人倔强的往上爬,最终母亲被远远的甩在后面,她喊我等等她。就这样我蹲坐弯曲的小径上,摇曳的杂草深处 ,听着GEM唱着张国荣的《有心人》,“但愿我可以没成长,模糊的迷恋你一场,就当风雨下潮涨。”爬完那次山后,没几天,我就随着母亲离开了这个村落。
走的时候,我的心里其实下着雨。
两年过去了,此次我一个人走上了这座山岗。静静的穿过一户人家旁的隐蔽小路,想去山的高处,不知道要登的多高,唯一渴求就是在一片登高的屏息中独享片刻的宁静。
一直爬到半山腰以上,直到汗液流淌,直到看见一处沉静幽深的寺庙,遂停,折返。折返的路途云朵遮住了阳光,风也轻快了起来。我站在一处竹制的栅栏旁休憩,听风,观赏着对面以及四处的山。纵使浮世的烦躁并未被这样一刻的清风吹熄,但是在如此空旷的自然面前,浮生之事有如山脚的房屋一般显得短暂,脆弱。
告别这样的时刻,经过一座废弃的桥廊,时间剥夺了他的顶,只剩两端的门,一端是从前,一端是未来。而我们,正站在中间。下山的路上,我看着山脚林林总总排列的屋檐,随着时间河流排到很远的地方,一直排到我们不知名的地方,一直排到我们喜欢或者厌倦的地方。
但是借着这样一座废墟,我们也可以想起曾经的,久远的爱,譬如儿时父母在邻镇谋生,很久才回来一次,从这样一座山上下来,每次要回去的时候,也可以亲眼目睹着他们登高远去的背影,即使不舍,但是只要你愿意,可以一直看见他们缓慢离去的背影,肩着我们的爱离去竟也是一种清淡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