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非村。
尽管婆婆一年到头来不了两回,我们还是在书房里为腰背不好的她做了一个硬质的榻榻米床。这么一来,房间剩下的三面,一面靠窗,一面是移门,一面又通着安全出口,都不适合安置书架。于是我只能把那些旧书放在床下隔出来的储存空间里,每次想看,都需要把床板掀开,大动干戈,看书的热情也消减了几分。
最后在门厅和客厅分别找了一处,量好尺寸,请了靠谱的商家定制,前日,两个书架终于到了。花了两天时间,把旧书一一取出,装模作样地用软刷刷了一遍尘,再根据喜好的程度分类放好,这些书才算真正地重见天日。
有些书的年岁太久,书页已经泛黄,翻动的时候一股陈年的香气顺着书页扇动的方向窜入鼻尖,似乎也氤氲着当年的旧时光。
每本书的扉页上都敲着一枚年少时亲手镌刻的印章,如今上面的字仍然清晰能辨,殷红的一小方,显得幼稚可爱。
内里的书签还停留在某一页,摊开来,再次细读,却已回想不起当时的心情。一样的文字因为我们本身境遇的不同而给我们完全不一样的体验,这大概是阅读最动人的地方。
那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坐上公交车,穿越整个城市,在完全陌生的街道逗留半日。运气好的话,遇到一家书店,店主人坐在角落看书,并不急着来招待我,我便能在淡淡的油墨香中,安心地走走停停。
各种书摆在一起,书脊花花绿绿,光看着就让人心满意足。挑书的过程向来随意,如果书名足够吸引我,翻开后再看到喜欢的句子,也许就会买下。一次两本,不能再多,一来钱不够,二来怕太重。
当然,书中也有轻的。小小一册,一小时就能看完。这样的书在旧书市场上最多。到了周末,浙江图书馆外的广场上,就有一个“假日书市”。旧书随意地码放在摊开的油布上,跟着人流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逛过去,买书便也成了一件热闹的事。
曾经在一个老人那里花了两块钱买下一本线装的《干将莫邪》,如今也还在,纸张薄软,已经被翻得有点旧了,后面写着“肆角贰分”,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印刷的。
现在基本只在当当买书,下了单,两三天就能送到家,多了便利,却也少了很多乐趣。“假日书市”在开始卖崭新的畅销书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好在,曾经买过的书都还在,连带着买书时的故事、看书时的心情,只要抽时间重温一下,仍然如发生在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