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卫生间出来,拐进客厅的一瞬间:“家里买过两次沙发”,脑子里涌现第一组沙发的画面。布艺浅灰,低矮简约,联想到日本和北欧,两个人一起逛家具城,但好像是自己拿的大主意,媳妇也乐意;第二次她自己挑选购买的,厚重栗黄。可能因为第一次觉得买家具是大事,需要共同去做,后来便没有大事,或大事太远,比如实现某种主义,也省得一起做事意见不合,尽量各做各的,亦如土地被集中再被分包这个周期这个循环。餐桌与书柜由橙黄色的纯木,换成浅黄奶白的硬纸板,所以某日椅背被儿子靠折,竟露出里面密实的灰色纸浆板。
儿子房间的一切也是她独自买的,厨房厕所,还剩什么,什么也不重要了,只有柜子里一排排的书是我领来的,且三年前也不再如此领养,拥有所有权。甚至十年前朝思暮想的小叶紫檀柜子桌子,海南黄花梨的素圈椅,搭几块厚重的非洲花梨当床板的念头,都没有再去执着。岁月教会我“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之。”而哪些是“可”哪些“不可”,只有自己知道,现在倒盼望着哪天能够当上樵夫与渔翁,山当柜,水做桌,地为床。光芒往往将我们吸引到黑暗的死亡中,黑格尔说“欲望就是对另一种欲望的欲望”。反之亦然。
看网友文章,关于电影“结果”的讨论,他喜欢“咔嚓”一下,美在断裂处,而不是瓷瓷实实的大团圆,没有什么可惦念,可回味的,那些便是想象的“俗”啦。据说历史的早期写法即叙事,近代写法用论文论证,前者仿佛亲眼所见,后者抽身在外,承认历史的距离不可靠近。历史可以咔嚓,可现实真是没完没了,按照杜丘的话“哪儿有个完呀!”这个世界哪儿有静态的和谐,无不是变迁与冲突,哪怕它是历史也一再经受现实的冲刷,唯有艺术与文学,那些人造的物件,给你一个边界,让你想象边界以外的彼岸,把我们的心情上载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