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难得下雪,一次稀稀疏疏的雪,孩子们便快乐得像春日小溪里的鱼儿,围绕在那堆积雪前欢呼雀跃。有那大一点的女孩子,小心翼翼的捧起一捧雪花,嗅一下,仔细端详,圆圆的眼睛里倒映出白雪的形状,晶莹可人。而那调皮的男孩们,抓起一捧雪迅速捏成团,趁同伴不注意,“啪——”的一声,打在他们身上。虽穿了厚厚的衣物,免不了是疼的,又引发了一次雪球大战。还有那一心想偷袭的,没留意脚下,“刷——”地摔了一个屁股蹲儿,惹得路人哈哈大笑,自己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多怀念孩童时代的时光啊,时光缓缓流过,是让孩子成长,而成年以后每一次时光溜走都预示着衰老与告别。科学家提出过一个理论,之所以孩童时代时间过得慢,是因为每一年只是他们整个人生的十分之一或十几分之一,而对于成人而言每一年不过是他们四十、五十、六十分之一。所以大人们常说,时间过得真快啊。
大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孩儿,那是他们最初的样子,成长之路上各种艰难险阻,社会上人心叵测,他们便深藏了内心小孩儿,表现得跟世界上所有大人一样,被流水线打磨成一颗颗“社会螺丝钉”。你问他们累吗?他们说累,老婆孩子要养,父母年老体弱,我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我垮了可怎么办?网络上有个段子,在单位不要凶00后,他们随时会辞职,反而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最能抗打,他们输不起。
人生有些事不得不面对,而你暂时毫无反击能力。想着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能凭本事一雪前耻;总有一天要干一件大事,让所有人对我刮目相看;总有一天拿大把钞票扬眉吐气,光宗耀祖……可是,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也许永远不会来。
人生的难处总是有的,要么躺平做一条咸鱼,任人生怎么碾压也无动于衷,浑浑噩噩过一生,也许平凡但不免是人生选择的一种。
鲁迅说,密闭铁屋子里最先醒的最痛苦。假如清醒地过这一生,清醒地面对生死离别、疾病无常,明明白白地因求而不得痛不欲生,切切实实地体会人生实苦,跌倒后和着血泪还要与命运斗争到底,妄图改天换命。这么痛苦,何不躺平?因为,他们相信人是可以掌握自己命运的,因此只要有一线生机,都会紧紧抓住,然后绝处逢生。他们痛苦地追求,痛苦地坚持,痛苦地避免落入俗套,最后总有成功的机会,哪怕这机会渺茫。
《红楼梦》中,一场白雪掩盖了世间万物,权势的倾塌、儿女情事、世态炎凉都统统被白雪掩埋,就像从未发生一样,空空荡荡,人生不过尔尔、了了。追求与痛苦,在自然的变幻中简直不值一提,何苦禁锢在如此身躯内,日复一日地忍受本不属于你的日子?或许,那铁屋子里的人一起反抗,便能推翻牢笼,而守株待兔、一直忍受,最终免不了死亡的终局。
终有一死,与其战战兢兢地过一生,不如搏一搏,或许能搏出一片天地。
人生不过是与自己斗、与别人斗、与天地命运斗,而最终还是与自己斗。
一片两片三四片……飞入芦花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