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片向日葵,头都朝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不同的是,那个方向没有太阳,只有车来车往的永远不是你所等的那辆公交。祈祷的,咒骂的,麻木的。都在一眨不眨的盯着,仿佛看到了,就坐上了。但谁都知道:
车来,只是战争的开始。
最近去化工大学维修,不得已的卷入这场晨战,
路上,车如万兽奔腾,路旁,等车者如猎犬般守候。望穿秋水中,那车朝着那片人海,怯怯地开来,
根据车的速度,风向,司机的面相等诸要素,选择站位,准确时,能使车门在身旁停下,误差在半米左右。如判断失误,则以百米的速度,拳击的力量,舞者的灵巧,瞬间的启动,搏入,躲闪,使自己先占地利。
而车还未停,无畏者,已磨刀霍霍地奔入战场,畏惧者,犹豫地后退着,但为时已晚,已无后路,原先完善的攻略全被打乱。过路者,也不时的被波及到,莫名的卷入,不得不哀求着,逆流而逃。
司机在硬币落箱声,刷卡声中,面无表情,呆视着收币箱,一言不发。车厢如气球般在瞬间膨胀。他无睹着:只要你敢上,他就敢开。于是在车门半掩的状况下,逃离般的闪开车下悲愤的人海。车门外往往会露着一截僵尸般挣扎的手臂;或半股屁股在尽力的向里扭动;或一只纤细的鞋,留着发香的发叉,在那片狼藉的向日葵地上。
略作喘息,另一场比拚智力与眼力的暗战开战了。两个阵营明显分立:坐着的与站着的。坐着满足,如同热恋中;站着颓丧,如同失恋中。
揣摸着坐者的年龄;是否昏睡;抬头张望的频率;所携带物品,分析他会在哪一站下,提前站在他身边,两手分开,腰略弯,握紧前后的座椅背,身体270度的围着他,任凭人群如浪,也脚若生根,一丝不动,只是为了在下车前能坐上一站,那样,心情也会好上一天。
车上人挨着人,毫无空隙,淑女不再是淑女,绅士无法再绅士。脚就算站得抽筋,也不敢抬起活动,后果是,别人的脚会马上占入,那样的话,会比脚抽筋更惨。难友们如同情人般紧拥着,就差交耳相吻了,旁人的脉膊近的得能传到自己的心脏,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心跳。有谦若君子的,再紧也与身旁者保持距离,你近他则退;再近,再退;直到无处可退;有怒则屠车的,躲晚了,恐溅一身血;有身带暗气的,躲晚了,恐吐一地饭。
我,左右为难的站在车中间。周围上班上学的女生居多,这儿至少味道还行,不至于捂鼻窒息而亡,但站姿很不好掌握。离女生近了,对方则在有限的空间,侧身,侧目而视,无声的告诉你:不正经;离得远了,对方在宽松中也侧身,也侧目,也无声的告诉你:性取向,不正常。
一车的手机铃声,有委婉,有怒放,有风尘,有怀旧。如场音乐晨宴。
“堵车晚了,向主子请假的;孩子病了,向老公嘱咐的;逃课约会,向老师编谎的;每早签到,向女友请安的;” 琐碎的不能再碎,在耳边此起彼伏,如
落在车后,绝了又起的满天灰尘,身在其中,想躲却无处可躲。
満车的思绪,只为了那尘起,与尘落,只为了那晨起,与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