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纪|伏寿:生为皇后,愿与汉室江山共存亡

01

伏寿,徐州琅邪郡东武县(今山东诸城)人,西汉大司徒伏湛的八世孙。

父亲伏完,在朝担任侍中,为当世大儒,学识渊博,沉着睿智,深受士子们敬仰。嫡母是汉桓帝之女,阳安公主刘华。 

出生于名门望族的伏寿,自幼便以诗书为伴,聆听父亲的教诲,饱受家庭文化的熏陶。

此时,这个聪慧机敏的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人生,将与东汉的末代皇帝,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甚至,会为他牺牲掉性命。

公元189年,汉灵帝驾崩,大将军何进被宦官所杀,宫中的一连串变故,使得董卓率军直入洛阳,废掉少帝刘辩,改立九岁的刘协,为傀儡皇帝,即汉献帝,实则自己掌握实权,为所欲为。

董卓仗着自己的兵力,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引得各地百姓怨声载道,纷纷起兵,前来讨伐。

无奈之下,初平元年(公元190年),董卓只好挟持着献帝,将都城从洛阳迁到了长安,暂避风头。

而伏完,正是献帝逃难队伍中的一员,女儿伏寿也跟着过来了。

为了给予孤苦无依的献帝,更好地照顾和陪伴,伏完便将女儿送入了掖庭,伏寿就这样成为了一名贵人,走进了命运多舛的献帝的世界里。


02

情投意合、两小无猜的小夫妻,互相支撑,彼此鼓励,使得这段受人胁迫、毫无自由的艰难岁月,变得格外地甜蜜幸福。

兴平二年(公元195年),14岁的献帝,立15岁的伏寿为皇后,伏完任执金吾。

头顶着全天下最尊贵的头衔,本应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享受着荣华富贵的生活,接受着文武百官的朝拜。

可是,献帝和伏寿,身为皇帝和皇后,却一直处在东躲西藏、颠沛流离的逃亡中,甚至是风餐露宿、食不果腹。

董卓死了,李傕、郭汜又来了,献帝依然还要过着看人脸色的日子。

在汉室忠臣们的谋划和护送下,献帝带着妃嫔们再次出逃。

李傕、郭汜进行追击,并于曹阳打败了献帝的军队,献帝历尽艰辛,才趁着夜色偷渡黄河到山西境内,昔日的六宫粉黛,如今全都步行跟随。

伏寿紧抱着数匹细绢,没想到,董承却叫符节令孙徽,手持快刀夺下,并杀死了左右侍者,滚烫的鲜血,顿时飞溅到了伏寿的衣服上。

等这一行人到达安邑,献帝身上的衣服都被磨烂了,只能依靠枣栗充饥。


03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献帝和伏寿等人,终于东归洛阳。伏完获封辅国将军,仪制等同于三公。

然而,这时的洛阳,早已成为了曹操的割据势力,献帝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尝尽人间冷暖,依旧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他只能任由曹操独揽大权,挟天子以令诸侯。

伏完觉得自己枉为皇后外戚,不能帮助献帝光复汉室,心中充满愧疚,于是,就把印绶上缴,任中散大夫,不久改任屯骑校尉。 

献帝迁都许昌后,继续充当着傀儡皇帝的角色,值宿警卫侍兵,无一不是曹操的党羽和姻亲。

如果没有伏寿的陪伴和宽慰,这样日夜受人监视的生活,将是多么地难以忍受?

议郎赵彦对于帝后的境遇,很是同情,他曾给献帝出谋划策,被曹操发现后,立刻命丧黄泉。其余不和曹操一条心的,也大多都遭到了杀戮。

如此明目张胆地残害汉室忠良,怎能不让献帝和伏寿心生忧虑呢?他们不仅是为自己的性命忧虑,更为汉朝的江山忧虑。


04

有一次,曹操因事入殿,愤恨异常的献帝对他说:“您假使能够辅助我,那么就希望你优厚相待;否则的话,就希望你恩爱相加把我抛弃。”

曹操听后大惊失色,连忙磕头谢罪。按照旧时规矩,三公大官领兵朝见皇帝,都要让虎贲兵员执锐利武器,左右相挟。

曹操退出皇宫,不禁左顾右盼,汗流浃背。自此以后,他再也不敢这么朝见献帝了。

已经十七岁的献帝,不想再受人摆布,他有自己的宏图大志要去实现,他要除掉曹操,收回皇权,做一个真正的皇帝。

于是,他秘密起草了一道诏令,交给董承带出,以此召集人马,诛杀曹操。

可惜,事情很快就暴露了,曹操抓住董承,将他带到献帝面前,反过来诬告他谋反,献帝又不能承认密诏是自己所发,只好忍痛同意将董承处决了。

可是,曹操并没有就此罢手,他要狠狠地给献帝一个教训,凡是与董承有关的人,都不能放过。

董承的女儿,作为献帝的贵人,且怀有身孕,都未能令曹操手下留情。就算献帝苦苦哀求,曹操还是将董贵人处死了。


05

伏寿见此情景,心中恐惧又加重一层。怀着满腔愤慨,她给父亲写了一封信,详细地讲述了曹操残忍杀害董氏一门的真相,希望父亲能够联合其他汉室重臣,制定计划,铲除曹操。

可是,伏完却不敢动手。建安十四年(公元210年),伏完去世,由其子伏典继承爵位。

本以为这个秘密,会随着父亲的离去而烟消云散,不料,建安十九年(公元214年),这段尘封的旧事,还是泄露出来了。

曹操得知后大怒,他逼着献帝废掉伏寿的皇后之位,并假为策书说:

“皇后伏寿,由卑贱而得入宫,以至登上皇后尊位,自处显位,到现在二十四年。

既没有文王母、武王母那样的徽音之美,而又缺乏谨慎修身养怡之福,却阴险地怀抱妒害,包藏祸心,不可以承奉天命,祀奉祖宗。

现在派御史大夫郗虑持符节策书诏令,把皇后玺绶缴上来,退去中宫,迁往其他馆舍,唉!可悲伤啊!伏寿咎由自取,未受审讯,幸甚幸甚!”

随后,他又让尚书令华歆做郗虑的副手,领兵入宫逮捕伏寿。

隐忍果敢如她,此刻,也逃无可逃,只能紧锁门窗,藏身于墙壁之中,哪怕如此狼狈,却还是被华歆给扯了出来。


06

端坐外殿的献帝,表面平静如水,内心却焦虑不安,他多想陪在妻子的身边,为她挡住一切劫难。

但是,郗虑就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虽贵为皇帝,却也是无计可施。

过了一会儿,只见伏寿披散着头发,赤裸着双脚,哭泣着从献帝面前经过,她问自己的丈夫:“不能再救救我吗?”

献帝悲伤地说:“我也不知我的性命,还能延续到何时!”

然后,他回头看着郗虑说:’郗公!天下难道有这样的事吗?”

曹操将伏寿软禁在掖庭暴室,逼迫她最终上吊自杀。

伏寿死后,她所生的两位皇子,也都被曹操以毒酒杀害,伏氏宗族兄弟百余人皆被处死,伏寿的生母等十九人,则被流放到了涿郡。

尽管此后,曹操将自己的三个女儿都嫁给了献帝,并立二女儿曹节为新后,但这都是曹操出于政治意图,进一步监视和管制献帝的需要。

而可悲又可敬的伏寿,才是那个与献帝风雨同舟、荣辱与共的汉室皇后,她的死,为东汉的灭亡敲响了警钟。

曹魏政权迅速崛起,东汉王朝持续衰败。时代变迁,风云诡谲,伏寿不会料到,有一天,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汉献帝,却多了一个山阳公。

想必她泉下有知,也不愿亲眼看到,自己用性命守护的江山,易主他人的那一天吧。


—END—

本文图片选自电视剧《三国机密之潜龙在渊》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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