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这种风雅的事情大多发生在南方,北方的雨可是爆烈的紧,不来则已,来则惊人,窗外此时雷鸣电闪,暴雨打消了夏日的炎热,满屋清凉,多年不曾看雨的我在不经意的几瞥中就见到不下十条闪电横七竖八的肆意,划破天空,照亮地面上的每一扇窗户。
今天也足够幸运,下班时还只是小雨,直接回家做饭,洗漱好了室友们都还被阻在路上,这座老宅头一次安静下来,前几日展开在墙上的草帘在一盏黄灯的照耀下有种优雅的昏暗,不由得感慨认真生活的意义不在于展示给他人的样子,而是为自己打造一个宠辱不惊的环境。
记得刚来找房子的时候坐在中介的小电动车上走了一个下午,那天也是下雨,路上雨大了就在地铁站躲雨,看了许久也没遇到合适的,赶巧晚上找到一处,是一座有年头的小区,几座6层的住宅,沿路是一排平房,看到了那一片房间大小的葫芦架,内心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就是这了,别找了。
不知道是真找对了房子还是自己太懒,总是先安顿了下来。
房子位于老房子的顶楼,没有电梯,我的房间是一间三居室房间的北卧室,不足十平方米的空间里放了一张双人床和一个超大的衣柜,我嫌他们笨重,对于我这种东西少的汉子不实用,问房东可不可以搬走,房东说不行,于是我也不便多说。四面灰突突的墙透着烟草的褐色,看了就叫人没精打采,可是,生活总要继续,而且,心中对于这种充满挑战的事情还是很有期待的。
因为,这样就可以白手起家。
我想我在这一点上真的是很奇怪的,我认识的大多数人更喜欢别人为他们做到事事俱足,巴不得精致的食物端到面前,在众多衣服中挑到自己喜欢的一件。可是对于我来说,我好像从来就很享受一种从无到有的过程,比如做饭,我享受各地的美食,也可以和大家风花雪月,可是能选择的时候,我更喜欢自己做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即便他们没有餐馆的入味,我却独爱材料本身的味道。如果自己会做衣服,估计也不必上街的。
说回房子,早年读三毛,就很向往那种在沙漠里白手起家的感觉,后来重读她定居台北后的作品,被其中的美慌了神,和朋友打电话的时候还兴冲冲的说起,将来一定也要好好装修自己的房子,甚至在加那利买一座,要有杉木板的前面,骆驼头骨,羊皮水袋,摆满自己旅行搜集的艺术品。。。。如今面对这座颓败的房子,权当练手。
早年喜欢格子衬衫,买了不下十件,穿旧了的被我小心裁剪,留下大大小小的布料,这次一并带来几条,颜色不同的格子爬上了红褐色的桌面,屋子就明朗起来。IKEA用作户外家具的方块木地板,被我用作地板铺在黄白色的地面,从此就可以赤脚在房间里走。破旧的床垫和床架用白色的床单盖好,绿白相间的新粗布,被我当成桌布铺在床头柜。买来的绿植放在隔板上,小屋有了自然的绿意。前几日买的草帘也到了货,淡黄色的芦苇编制的草帘被我当成屏风,把一面斑驳的墙壁罩住,反而有了一种古典的风流,灯光下看着尤为满足,不经意间带出了草堂的风韵。
在我忙活的够呛的时候,我的几个室友都很奇怪的看着我,他们觉得我这一切可能都很扯,毕竟是租来的房子,何必那么用心打理。可是我确不那么想,当年在北京短暂的停留就是有着同样的想法,所以每天很疲惫的回家,见到四壁萧然,杂乱灰败的租房,心里就更是化不开的压抑,外加当时的心志不佳,所以没能挺住。可是如今,北京也许还是那个北京,可是自己却不是当年的自己了。每天在这个小屋中醒来,兴致勃勃地开始新的一天,每天回来,舒舒服服地放松,过的充实又幸福,甚至每次经过楼下的葫芦架,看着那几个绿色的葫芦,心里会偷偷的笑:他们熟了之后会不会管门口的老大爷叫爷爷。
我想,无论做什么事情,满足功用的同时不过度挑剔,不要陷入一种执念,就好。高晓松的母亲教育的那句话很对:生活不仅仅是眼前的苟且,还要有诗和远方。有时想想,别跟自己过不去,委屈自己每天活得憋屈,也别太宠溺自己,叫自己太放肆闹到别人就好。
三毛说,自由自在的生活,就是精神文明。
写了一阵,雨小了许多,明天去买材料,把一卷绿色的墙纸贴上去,之前的一匹布已经晾干,明天找个裁缝做成窗帘,这个临时的居所还有很多待改进的地方,可是好在我已经有了那种不慌不忙的自信,并且相信,自己有能力创造一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