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有一簇曼陀罗,或者一株/或者两株。未开花,未结果的/另一簇绿色植物,迎着落日/以枝繁叶茂的姿态活在农历十月//很多人把这里当作书店/李老板也为它取了一个书店的名字/富春街63号,单行道,步行来最好/琴棋书画诗酒花,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都卖。你也可以什么都不买//搬一张木凳坐下,允许迟到早退/自己取杯子喝茶,可以偶尔插话/观察老先生的胡子和少年的拖鞋/听纪录片导演讲讲美国生活和印度风俗/有时,某个故事里还会出现你朋友的名字”。(二先生:《富春街63号》,2016年11月6日凌晨)
——以上文字,如果竖着排列,有十四行,虽然感觉是近来分行文字练习中更接近诗歌韵味的,但我还是不能把它们称之为“诗歌”,顶多说成“长短句”。
目前,我尚不能准确地表述自己所理解的诗歌特征,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重复一次自己年初的诗歌观点:“诗歌,是以抒情的方式贯穿巫术与哲学的风景,是以本真的情怀融合理性和感性的艺术。”就此而言,这一段长短句与真正的诗歌相比,缺少的东西还有很多,加之前段时间读到王单单的诗歌,粗浅对比,《富春街63号》想象力明显单薄,诗歌思维不够开拓,意象表达过于浅显。11月21日夜晚又读到云南昭通籍诗人杨碧薇的新诗集书讯,在介绍中提到作者是“颓荡发起者之一”,作为女诗人爱好者,杨碧薇的诗歌我之前是读过一些的,况且早听说她是个喜欢摇滚乐的女孩子,也觉得这个姑娘的写作才华,即使不用“颓荡写作”的噱头本也是可以在当代年轻诗人中脱颖而出的,但新诗集《坐在对面的爱情》的书讯介绍却让我有所失望。疏离诗歌江湖已太久,加之老年痴呆症状日渐加深,不清楚也懒得去探究“颓荡写作”的来龙去脉,只是因为这个已经身为敬门弟子正在攻读文学博士的云南姑娘,我宁愿把把“颓荡写作”按照字面意思简单理解为“颓废而放荡的写作”,终究不忍把“颓荡”的“荡”引申为“淫荡”的“荡”,毕竟自己也有过浪荡不羁的年轻时代。感谢这一次浏览式的阅读,让我再次想到了诗歌,也再次想到一个关于诗歌的句子——“诗歌要飞起来,刺瞎眼睛的闪电劈开脏棉花般的云朵……”
“诗歌要飞起来”,这个观点于几日前在和涛哥喝茶闲聊时再次提到。如今,我们总是在谈论如何接纳地气,似乎只有接纳地气才是融入当下生活尊重现实世界的正确途径。写作素材诚然需要自现实生活汲取,但我却认为,诗歌写作乃至文学写作必须要和现实生活保持一定的距离,即对现实生活的体验必须深入但写作的视角和力度必须超越现实,或者离地三尺或者入木三分——尤其是诗歌这种文学载体,更应该具备一种超现实主义的姿态——我不是提倡用超现实主义的形式进行文学写作,而是指写作者应该具备神鬼般传奇的超验精神,如此便可以更尖锐或荒诞的形象放大或浓缩并指出现实生活的真相,从而寻到疗愈人类创伤的良药。倘若一味地摹写世俗生活,你倒不如不写,或者如我写在个人电脑或者微信朋友圈里仅当作生活记录。写作是一种基础技能,如何让你的写作具有文学性?文学性应该包括哪些内容?不知道如今大学中文系是否还在讨论这个问题,我已经步入中年(饭饱神虚体力不支的现状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况且离文学教育也越来越远也基本没有可能再去读文学博士了,此处也就不再深入地对此展开讨论。那些晦涩拗口的所谓学术专业用语,其实都是一些自慰式臆造,如今我尽量不再使用——真正的文学写作应该符合人类追求并引导大众审美,“关注社会,关爱生命,弘扬真善美,抵制假恶丑”,其实是最朴素的标准。如果你认为自己是一个诗人或者有责任感的写作者,希望你以恶毒或猥琐的方式揭露自己阴暗内心的同时,可以胸怀挽救自己拯救人类的悲悯之心……
这一篇文字的写作初衷,本是想写一写位于富春街63号的智源书店,以及那个相对闲适而富有诗意的星期六下午。关于智源书店的概况,我已经用本文开始的那段分行文字做了简单描述,并确认了那个星期六的下午是2016年11月5日。应文辉兄之邀,我来到了富春街63号。当他把地址发给我时,我马上就想起了黄海二路63号。在二十三岁或者二十四岁,我曾经写过一篇名为《黄海二路63号》的千文字,发表在当时所在单位的内刊,我说人的一生分多个阶段,我将以黄海二路63号做为自己某个生活阶段的起点;下一期又发表过一篇关于摇滚乐的文字,似乎叫做《跟着节奏,摇摆起来》,着重讨论过哪个乐队如今已经忘记。其实都是可做可不做的摊派性工作,我却真诚地把自己交待了出去,从此被打上了“文艺青年”、“自由散漫”的标签。当我抵达富春街63号,我就想起了黄海二路63号——我觉得这真是一个富有诗意的巧合事件——它让我的大脑细胞瞬间升腾起来,如一潭死水底部突然火山爆发……那些沉淀在潭底被刻意遗忘且已经遗忘的记忆瞬间翻腾到了水面上——这就是我看到“富春街63号”这个门牌号的第一感觉,如好作品给人的冲击力。
在我还热爱着写作,始终把诗人及小说家当作人生理想的年轻时代,曾经写过一个短篇小说,叫做《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写了一个十岁少年寄居异乡的某段故事。那个星期六的下午,在富春街63号的智源书店,我看着满屋子的书,再次想起了那个简单的成长故事。李老板坐在茶台后面,大家围在四周,喝茶、翻书、讲段子,偶尔会有两三个漂亮时髦的姑娘走进来转转、看看、翻翻书,阳光明亮温暖,我觉得生活挺美好。七点钟,天色暗下来,我和文辉兄一起离开那里,包里有他自临沧给我带来的一包凤庆红茶以及我在智源书店买的两本书,一本是李老板及朋友推荐的《雪域求法记》,另一本是我自选的《以个人的方式想象世界:于坚的诗与一个时代》。
在每个星期六的下午,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工作安排,我还想再去位于富春街63号的智源书店坐一坐。如果你恰好也有时间,那么就一起来吧……
2016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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