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寻找任何一个理由,离开生活的常住地,去你要去的那个地方,构成了一趟出行。
第一次来厦门,是为了到这个海岛上跑一次马拉松。这一次再来厦门,也是纯粹地为了来跑一次马拉松。这已经是第五次为了跑马拉松而来到厦门,距第一次的2005年,整整13年了。
此刻,动车到了厦门北站,乘地铁进岛内。同行的五位莆田涵江野牛队跑友,也是为了来厦门跑一下明天的马拉松。在莆田动车站入站时,我看到了,一些背着小背包,身着运动服,脚穿旧跑鞋,候车往厦门方向的男女,都可以判定为,是为了明天跑厦门马拉松的。在今年刚开通的厦门地铁上,渐渐有着更多马拉松者的身影,或独自一人,或一伙团队的。于是,我想着,这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行进的方向,除了为名为利的,还有一群人,为了一些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的目的,却正在东奔西走的匆匆路上,其中的一部分人流,就是这些为了寻找自我折磨的马拉松业余跑者。
天气预报早已报送了2018年第一个周末的厦门天气,下雨。1月7日的厦马是一场雨战的宣布,并没有阻止穿跑鞋的人群前来厦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冷雨没有挡住前往厦门会展中心领取参赛材料的人流。这座城市在雨中显得很有活力,人那么多,车子那么多,刚经过了金砖会议后的城市提升值,在设计感很世界潮的建筑外形上展现,在夜即来的城市灯光的透射间呈现。问路者也好,志愿者也好,警察也好,都知道了,明天,这座城市有一场三万人参加的全程马拉松活动,一起挤身公共汽车的市民,没有人会因为这么多人过来跑步,增加了拥挤度而抱怨,大家都已明白,跑者是匆匆过客,带不走厦门的美丽,却带来了厦门一年更胜一年的寸土寸金房价。
有着举办15年马拉松赛经验的厦门,又经历了国际会议承办的训练,对于天要下暴雨这事可能没法彻底干预,但对于三万人刷脸认证取单过检这事情,已是完全在于确定的掌握之中了,过程很有序,很有速,一路走过就完了。然后,在会展中心内的第二届中国马拉松博览会各展厅中溜哒着,流涟着一群群身背红带包的跑者游子,展方呼唤着的万干口号的同一底语是:来吧,欢迎你来我家乡跑步吧!于是,在那某一刹那间,你可能已经勾起了下一次的出行计划,在内心潜伏着。
我的第一次马拉松是在厦门赛道上跑的,也只有那一次,是一个人单独地无知地参加了马拉松赛。而后不久,我就被中国目前最庞大的跑团CEO顾斌发现到了,因为,我在初马后,写了一篇赛后感《一张马拉松成绩证书》放到了网络上,被他看到并邀请进了当时刚刚建立不久的”跑吧“,继后的上海马拉松,2006年的厦门马拉松,我都是跟着”跑吧“一起参加。2006年厦门马拉松之后,我一下子出现了断崖式的生活改变,虽有心有余却已无力再去参加马拉松了。那种生活持续了整整的十年,到了2015年,我发现,自己最好的生活方式,就是应该选择一种”跑在马拉松路上“的形式,于是,我调整着,重新回到跑道上,恢复跑步,跑步的主要场所就是在莆田市秀屿区政府广场。当我决定重新返回马拉松赛时,顺利报名了厦门第14届马拉松赛,这时候,整个中国的马拉松赛跑已经是很火爆了。我在网络上重新寻找到”跑吧“时,”跑吧“已经大到了在全国各地都有了市、县、区级的”分吧“了。于是,我联系了”莆田跑吧“的负责人坦克,请求他给予我2016年厦门马拉松赛时入团跟队。坦克表现出马拉松跑友应有的12分热情,帮我联络了跑团联系人,安排好厦门住宿等事情,让我很感动。就这样,我与莆田野牛队的跑友走到了一起。这三年来,我每年只跑厦门一次马拉松,三年来每次都跟着他们,他们会安排好所有的事宜。
晚餐时,还看到了几位今天先过来的野牛队友,有几位是前年去年一起的,也有今年新加入的。我因为平时里没有与大家一起训练跑步,虽然有些陌生,但并没有半点影响彼此间的沟通。这样的相聚为什么会这样的开心呢?很少有人去问你是什么职业的,你有钱,你当官,你的其他牛逼都在这里被忽略了。大家很开心地吃饭,每人喝一瓶啤酒,热情高涨地畅谈着,话题就是那次那次那里那里的马拉松,还有这次这次这里这里的明天马拉松。一位跑友说到他参加北京马拉松那次,与几万名跑友在天安门广场上唱起国歌时,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痛哭高唱泪流满面……这,我已经不止是第一次听到跑马拉松的朋友说起,这也不止是跑马拉松的人群里他一个人的感动叙述。
难道,我们都被内心中的某一种深不可测的感动,所牵引着。
晚饭后,雨还在下着。会展过来时的嘀嘀司机说,今天的厦门,雨一直下着,没有停过,他还说自己刚好是厦门第一届马拉松时来的,在这座城市刚好16年了。我们撑着雨伞,回到了去年住的民宿千寻公馆,老板娘没有变,宿内环境也没有变,于是,心中觉得很美好。他们安排我单独一个房间,窗外的雨滴声,可以听到。
这个雨夜,厦门岛上会展中心附近的各个住客店里的人们,都会说着明天跑步的事,而且马拉松这话题就是整个厦门岛的这几天的主话题。
这个雨夜,住在安静的厦门岛内,感受着这个在国内越来越有名的宜居城市的夜色,为了跑马拉松的这些人,是不是还有为了附加的感觉而一次一次去出行呢?
这个雨夜,睡得很好。
5点30分,自然醒来。窗外,仍然有雨滴声。起床,开门看下,跑友们也都起来了。
收拾好了,下一楼,把房卡还给早起的老板娘,离开千寻公馆,凌晨的小巷有点暗,早点店的灯光照着路面上的雨水和一双双穿着跑鞋的脚,雨还在下着。早起的业余马拉松爱好者们,从各个的下宿温暖被窝里出来,穿戴好了跑步服,外套上薄膜雨衣,在早吃店,在雨檐下,在雨巷中。
我本以为,现在马拉松在中国虽然很火爆了,但是自己生活的身边,自己的周围,跑步的人,还是不多的。可是,就在这个有点昏暗的清晨,竟然碰到两位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同村人,他们是在“莆田跑吧”的跑团里。我们都认出来了,哈哈,这个世界真得不大啊。
塔头路段是厦门马拉松路线经过路段,早上6点30就要交通封闭了。这对于住宿在这一段的跑步者来说,有点紧张了。因为离起点会展中心有7公里左右,没有事先包车过去的话,这段路程是有点尴尬的,走过去或是跑过去,于时间于体力都有点问题的。公交是没有,滴滴也都没有,还好是有些出租车,终于把一些剩余的跑步者送到起跑点附近了。
“像赶集似的聚拢来”,三万多马拉松跑者从厦门岛內各个点朝着会展中心起点方向,如郑振铎在《燕子》一文中所描述的一样,都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一年一度聚会,就在小雨中的会展广场上开始了,广播里激情奔放的音乐,主持热情洋溢的语言,和着五彩缤纷的旗帜,带动起了几万颗心脏热血沸腾着……
这时候,下再大的雨,也盖不住A区,B区,C区分组出发的人潮跑流向起点线冲天一般舞动的人气了。
首次采用分ABC区间隔起跑的厦门马拉松,带来的作用,有待将来看看。不过,有点很显然的是,C区起跑的比A区起跑的人们,在雨中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了。B区起跑者的内心里有一种被夹在中间,后面有人追你的紧张感,尽管是比较难追上的,但心理面,总有这样前狼后虎感。能够真正地把马拉松当作自己的一个人的马拉松来跑的,需要修炼到心静如水的境界。C区起跑的,就多了一份闲暇跑心了,才跑出六七公里,就看到对面跑道上的黑马已经迎面风驰电掣而来了,我们不是来比赛的,是来陪人家打酱油的啊。
尽管已经做好了在雨中奔跑的心理准备,但心中还是没有底,一是因为临近一段时间,每每跑了十公里,左小腿就会有一种抽蓄痛感,这种疼痛,给自己这一次能否跑完全程的信心与决心,带来负面心理。但是,当我一想到2006年3月的厦门马拉松,最后一段的大雨中奔跑后,以至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的膝盖疼痛,我又感到了激情与力量,雨中的长距离奔跑,可以修复跑者身体上的隐伤,几乎成了我的一种“迷信”。
现在,从成绩单的时段来,在前面的25公里,我跑起来的感觉,是良好的。而25到35之间的这10公里,我近乎于行走了。
看到一些跑友说,在马拉松道上,跑不起来的那时候,真得有一种像狗一样在爬行的感觉。也许,确实是这样的。但想想,人生的过程中,又何尝不是有着一段,甚至有着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失去了把握自己的力量,有如一条狗一样,用伤腿拖着疲惫的躯体在前行呢?
厦门已经成为了马拉松城市,厦门马拉松的跑道被称为中国最美的跑道,没有之一。我在25公里到35公里的那段路上,一会儿走,一会儿小跑,左右腿都有了一种无法承载内心着向着终点的痛痛的感觉,只好走着,只好靠摆动着上身的力量,来带动下身的前进。是饥饿了吗,于是开始在补充站进补香蕉,葡萄干,糕点,饮料,能量棒,补水,我知道,过了35公里后,其实所有补充都已经没有作用了。在进明寺提供补给点取半杯热热的米线糊,一路喝着,一路走过了那段坡。这时候,反而让自己可以放眼望去,看着海面上的风景,看着沙滩,看着沿道上的文创墙,看着”永不止步“的马拉松塑像群。放弃是不可能的,一路走着,也要走到底吧。
今年的马拉松道设计,把折返点提前了4公里,当看到了会展起点时,与以前是并了8公里。我就样地,半走半跑到了35公里时,看到了妈祖像。也许,是妈祖的力量,也许是心中有了一种不愿沉沦的劲,当官方兔子5.30带领的方阵到达我身边时,我竟然开始跟着跑起来了。
从35公里处,我跟着5:30官方兔子带领的方阵跑队,一路跟着跑,跟着大家一起喊“1、2、3、4”“加油 !厦门”“加油!530!”等口号,内心渐渐地没有走路想法,一心只跟着大家整齐的步伐向前,没有再补给了。这是我马拉松过程中,第一次跟着方阵跑了8公里,第一次感受到方阵团体的力量,一种从没有感受与获得的力量。这样的力量,让我重新思考我的跑步,重新定义我的马拉松,并从这一体验过程中,认真地吸取着人在团体中的力量感这一种感觉。
一场声势浩大的马拉松,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会有着让人难忘的一段记忆,就像一场大戏,虽已经谢幕,而人们仍然记着那一幕幕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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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是从自己的个人角度所看到的。
完赛了,拍照晒朋友️️圈。
在“莆田野牛队”,我的名字是:斧正堂•耕心牛。
我很想把这篇筒书的名字改为:有一种自虐叫做来厦门跑马拉松。你看,雨下得那么大,全程42195米长的道路上那么多人,没有想着找地方避雨,却在似你追我赶地奔跑着。你看,厦门火车站里, 走路一瘸一拐的男男女女,拖着一条腿作痛苦挣扎前行的人随处可见。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能够说清楚的,估计没有几个。
回来了,莆田的夜灯没有厦门那么亮,街面上有点暗,有点昏,有点阴,有点湿。
到家时,发现一天中走了那么多的路,而脚下的鞋子很干净,几乎是一尘不染,于是,再一次为那座一年又一年吸引着数以千万计人们慕名而往的美丽城市,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