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时间消逝,其实是自己消逝。(瓦兰)
我记得三个月前,还未料到百年一遇的酷夏来临时,我曾写过篇提及我在上海的住所的文章,我说我住了十多年,十多年没有搬家。
由于多方面的原因,我从小常常搬家。我听人说人最大的痛苦无非来自两件事:一是受限,二是变迁。
十多年前的几次搬家,我都未参与,我是个孩子,两手空空,只是一次放学,父亲来把我接到新的住处。对以前住过的房子,甚至没来得及告别。
我以为还能再住在现在的租来的寓所,十二年来我八年在外地读书,真正呆在这里的时间也就是三四年。可是当我将那篇文章刚写完,父亲就打电话说房东要叫我们搬走了。
后来我把那篇文章删了。
但是我无法忘记在这个寓所发生的故事。然后我写了一篇《长冬》。十几年来我们并没有迎接过什么访客,而TY是第一人。我那晚去买菜做菜,因为父母去异地探亲,我让他住在我的房间里,而我睡父母的房间。那时我的窗子是破的,用纸箱子遮着,朝北的房间晚上更是异常阴冷,他第二天就感冒了,我掀开被子,还是穿着衣服睡的,他怪我被子太薄。
当时真的是糟透了。我在的公司没有任何前途,而他则完全失业,在到处投简历,用“全选”这个功能。我们都有点疯了。像娜塔莉波特曼演的《黑天鹅》。而外面的凛冽,好像怎么也不会减弱,怎么也不会停下来。冬天异乎寻常的漫长。我觉得那是我或者我们生命中最长的冬天,我们以为我们无法再过了,我们走到生活的死胡同里面,我们不堪一击。
然而这些都过去了。过去了好几年了,我希望它离我越来越远,而TY也是这样希望的。我们不会再那样不济,那样挣扎,不会再那样没有机会,看不开,不快乐。很庆幸我们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打击,都扛过来了,我们开始坚强,因为我们之前遭遇过最绝望的时刻,痛苦的岁月常常教人永生难忘,而那些快乐的日子却因为都太相似而让人记不住。
现在终于要搬走了。这一次是我找的房子,无巧不成书,房东正好是母亲饭店几年来的常客,我们绕过了盛情友好甚至我能搞到手的中介。流程走得很快。
这个高温见奇的夏天的胶着也即将过去,接下来将是收获及溃败与新生的季节。我开始收拾我的东西,几百本书,一些衣服,除此之外我好像依旧两手空空,我会进行一些必要的取舍,减少搬迁的麻烦——但真正重要的,并不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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