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流淌的,从我心腹深处的石坝满溢出来,坚硬的成见和模式被一遍遍冲刷,摇摇欲坠,土崩瓦解。这种摇晃是危险的,但思想的本质就是不安的。
一个新闻事实至少可以深入到知识、行业、社会三个不同的层面,越深,覆盖的人群就越广。
道德,不是没有弱点,而是看清它,然后抑制它。
新闻本身是最重要的,如果有一个人能够接近新闻的核心,那你这期节目就让他一个人说话,其他两个坐在那儿一言不发也无所谓。
浅青色的黎明,风把天刮干净了,几颗小银星星,弯刀一样的月亮,斜钉在天上。
小时候看到邻居从远处走过来,我都躲在墙角让他们过去,打招呼这事让我发窘。
善良的人做“对抗性”采访,不会跃跃欲试的好斗,但当他决定看护真相的时候,是绝不撤步的对峙。
小县城里满城漆黑,无声无息。
傍晚风暴快来满天黑,只有长云的底部痛痛快快一抹鲜红。
草树吸饱了水,长疯了,墨一样的浓绿肥叶子,地上蒸出裹脚的湿热,全是蛮暴之气。
她的目光一下一下打在我的身上,让我感觉到疼痛的亲切。
我们的社会为什么不接纳同性恋者? 因为他们的性文化里面把生育当做性的目的,把无知当纯洁,把愚昧当德行,把偏见当原则。
当饥渴都解决不了,又何谈精神上的诗意?归根结底,没有一个宽容的制度可以海纳五光十色的生存转态。让人自由的爱吧,愈自由愈纯洁。
生和死,苦难和苍老,都蕴涵在每一个人的体内,总有一天我们会与之遭遇。
厄运中的人多有一种对自己的怨憎,认为是自我的某种残破才招致了某种命运。
人是一样的,对幸福的愿望一样,对自身完整的需要一样,只是她生在这儿,这么活着,我来到那儿,那么活着,都是偶然。
天蓝的不知所终,头顶肥大松软的白云,过好久笨重的翻一个身。
中国人习惯了听从权威,大家都被这样教育着,权威是至高无上的。
新闻是选择的结果,是人类来选择呈现什么。
如果记者不向未知的东西去问,那这个节目好不到哪去。
我还不太够呢,好采访是一刀一刀把一个人的灵魂活活儿剥出来晒,这个剥里面全是逻辑,递进,环环相扣。
许多事情,是有人相信,才会存在。
记者提供的是事实,不是情绪。
热爱就会夸张,感情就会变形,就没办法真实地认识事物了。
电视节目习惯把一个人塑造为好人,另一个是坏人,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和坏人,只有做了好事的人,和做了坏事的人。
这个社会对媒体的容忍有多大,这个社会进步就有多大,一个文明,民主法治的社会,是需要传媒监督的。
不要因为一样东西死去就去神话它。
公众对记者这个职业的要求是揭示这个世界,不是挥舞拳头站在什么东西对面。
探寻就是要不断相信、不断怀疑、不断幻灭、不断摧毁、不断重建,为的只是避免成为偏见的附庸。或者说,煽动各种偏见的互殴,从而取得平衡,这是我所理解的“探寻”
不要太爱惜你的羽毛
可能媒体会有偏见,世界上任何国家都这样,但纠正偏见的最好方式就是让意见市场流通起来,让意见与意见较量,用理性去唤起理性。
你必须投入广大的世界里,不管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它。
准确是这一工种最重要的手艺,而自我感动、感动先行是准确最大的敌人,真相常流失与涕泪交加中。
是的,生命往往要以其他生命为代价,但那是出于生存,只有我们人类,是出于娱乐。
一个过于主动甚至积极主动坦白自己内心阴暗面的人,往往会让原本想去挖掘他内心弱点的人感到尴尬和一丝不安。
无论如何,你看到的总是你自己。死在路上的甲虫,它是像你一样为了生存而奋斗的生命,像你一样喜欢太阳,像你一样懂得害怕和痛苦,现在,它却成了腐烂的肌体,就像你今后也会如此。
攻击的背后是什么呢? 是在发泄,发泄当时愤怒的感情。
真实的人性有无尽的可能。善当然存在,但恶也可能一直存在。歉意不一定能弥补,伤害却有可能被原谅,忏悔也许存在,也也许永远没有,都无法强制,强制出来也没有意义。
什么是真实?真实是很丰富的,需要有强大的能力才能看到,光从恶中看到真实是很单一的,人能从洁白里拷打出罪恶,也能从罪恶里拷打出洁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文化密码,在一定年纪的时候,自然会启动。
宽容不是道德,而是认识。唯有深刻的认识事物,才能对人和世界的复杂性有了解和体谅,才有不轻易责难和赞美的思维习惯。
知道死,和经历它是不一样的。
只有同样经历过黑暗的人,才有资格说我理解你。
不惹眼,不闹腾,也不勉强自己,要做一个落后于时代的人,凝视人心。
都是人,也只是人。
唯有完人才够资格向罪人扔石头,但是,完人是没有的。
没有人跟你过不去,是生活本省矛盾密布。
存在即合理,你要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