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金甲在那年

石磨村是我们这个小城市里不起眼的地方,他的小路也总是一些村里的农民在去地里与回家时才会走的。他身后的神头泉却是远近闻名。也正是这样,许许多多的城里人常常开着小汽车或是骑着山地车穿过他去欣赏那绿茵茵的草地和他身后的清粼粼的河水,还有那云雾缭绕的仙女阁,带着历史悠久的金龙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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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芸芸众生中喜欢田园风光,喜欢游山玩水的人。于是,我也去了别人口中的神头镇。

神头确是很美的地方。一步步走上金龙桥,恰到黄昏时分,水光扑辚辚的闪烁着,几只野鸭子在水面上缓缓游过,向远望,宽广宁静的水面尽头,蓝蓝的天,朵朵白云舒卷,夕阳西下,格外悠闲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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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来,又去了神头泉,远远地看着像一口长年伫立的井,不,他是泉,喷涌而出的清澈的泉水,甘甜可口,我的同伴接一杯一饮而下,我还担心他,他却说,这泉水是很甜的。那时我竟不知道这喷涌而出的泉水能喝,他许是解了许多路人的渴,才活的如此有力。

神头是个好地方,我与同伴四处看着美丽的风景,心旷神怡,但令我最欣慰的不是这历史悠久,田园风光的美,而是,遍地开满菊花的那个村子。

一望无际的菊花,灿烂的开满回时的路,路上,我坐在同伴身后,侧脸看着这遍地的金甲。我忍不住想停下来,哪怕是坐一会儿,让我在他们中间,感受随风而动的节奏和悠扬自在的芳香。然而,我并没有开口叫停。他们在我身后,越来越远,最后成为我的惦念。

向前看,我的同伴正焦急的骑车赶着路,日头红着脸已经下去了一半,傍晚的炊烟,袅袅升起,一股凉意在心头木然徘徊。我抱着他,一路被这凉凉的晚风吹得生冷。他不断地同我说话,怕我睡着凉醒的时候生病。我并没有同他说我看到了菊花,至今,他都不知道,那最动我心的是那片片金甲。

美丽的地方,终于,我们同他说了再见,向身后望去,已成为我熟悉的诚市,那个身披金甲的地方,我把他留在了身后。转身,我们各自回了家,成为了自己。

前几天,偶然邂逅了酷似石磨村的地方,这地方不像他那里有弯曲的小路,矮矮的房子,低垂的树,却有着遍地的菊花,那灿烂,一下子把我拖回到那个地方,那个开满菊花的地方。

我坐在同伴的身后,他同我讲着这个村庄的故事,这片土地的故事。同伴说他小时候,在这个村里是很顽皮的,经常同一些小朋友到河里玩耍,有一次,他们一起去抓鱼,鱼没抓到惹来了牛的追逐。小朋友大概十来岁的样子,光着膀子在河边抓鱼,有的孩子甚至脱光了衣服,凉爽的夏天,一群孩子,一条河,便是童年。

童年中,记得最深刻的事情就是有一个小朋友的内裤是红色的,在河边抓鱼的时候,让旁边栓在树上的牛看个正好,那牛疯狂的挣脱缰绳,直冲过来,一群孩子吓得四处逃窜,那牛对那个孩子是紧追不舍,那孩子吓得边跑边脱裤子,最后光着屁股坐在河边。

后来那不知是非的牛把孩子的红内裤还给了他,孩子怕家里人骂,就在河里把牛嚼过的内裤洗了洗,穿着回了家。我的同伴滔滔不绝的说着他的童年,在这片土地上,最深动的故事也许就是这一件了,他说着。

回到那矮小的村庄时,恰巧碰到了那位内裤被牛抢去嚼了的男孩子,男孩长的眉清目秀,来着一辆小轿车,停下来和我们打招呼,走后,同伴笑着对我说,那个男孩就是我刚和你说的那个男孩。

去金龙桥的时候还遇到一位男孩,那个男孩是我同伴的发小。小时候经常到河里去游泳,有一次突然打旋涡就把那男孩卷了进去,后来,是我同伴救他上来的,到现在,那男孩见了我同伴仍然念念不忘当年救他的事情。

关于同伴的童年,也许只有这片土地为他保留着最初的模样。每当回到这片土地上,我想我的同伴就会想起童年的一些琐事。走过一条路,看见一块石头,哪里长着一棵树,都成为同伴心灵里保留童年的最直接的方式。他每见一样东西,就和我讲着关于这样东西的故事。

无论时间过得多么快,他想起过去的事的表情,永远像当初那样富有活力,不知过了多久,我竟成了这地方的人,而不是客人,曾几何时,我很想写写我和同伴一起回他的村庄的这件小事,每到写的时候,总不免心里空洞,我知道,尽管我很喜欢那样宁静的村子,但我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他究竟有什么好。

或许是同伴的童年吸引了我对这村庄的迷恋与幻想,又或是我只在曾经某一个瞬间,喜欢上的那种宁静自然,就像那片片金甲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竟第一眼就当作是那个村子,又或是因为那个村子,那片土地保留了同伴童年的回忆,不知为何,我竟傻傻分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前几天去的那个村子确是开满了菊花,那样的灿烂,随风而动,一股股香气弥漫着,许是我习惯了坐在同伴的身后那样看着它,我竟真的转身,站在那里,仿佛它离我越来越远。实际上,我早已朦胧着我的双眸,看不清它随风而动的节奏,也听不见它悠扬自在的旋律。

原来,我是那么的想念他。不,确切的说是我想念的不仅仅是他。也许还有那坐在他身后看那遍地金甲盛开的喜悦的时光吧。

不知当年的那个小村庄是否变了样?是否还会有金甲遍地开的景象?

我曾和同伴说过,我喜欢那潮气蓬勃的向日葵,如有一天我找到我心爱的人,我一定和他到那种满向日葵的地方拍婚纱照,我喜欢那金灿灿的地方,有风吹来,自由自在。他说,如果可以,他想把他家的地种成向日葵。我不语。我喜欢的不只是向日葵,比如,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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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喜欢菊花,是因为李清照的《醉花阴》中的一句:“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时隔几年,我再没去过那村庄,我的同伴也早已不知去向。

如果有一天,我还能再见那遍地金甲盛开,我想东篱下把酒,对同伴道一声,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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