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办公室到宿舍,距离是一百步;从宿舍到办公室,距离也是一百步。
每天从办公室回到家里呆的时间,却不足一百分钟。
按照规定,单位必须有一个主官保持在位。“在位”,狭义的就是晚上呆在单位睡觉。我和搭档商量,每人轮流在单位值班一个星期。对于这项制度,我们几乎没有打破过。
从履职尽责来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像工人做工、和尚撞钟;另一方面,在当前安全压力山大的形势下,保持在位也能让心里安稳一些,如果单位出事时不在位,肯定罪加一等。思想之弦是一刻不能也不敢松的。
泰戈尔说:“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比纯洁地自然地履行自己日常生活中的例行职责更美好和更伟大的吗?”
可是,丫头总是不能理解这“值班”的伟大意义。
在单位熄灯前,我常常会溜回家一小会,陪一陪丫头,有时“伺候”她睡觉:陪她刷牙,睡前偶尔讲讲故事,或看看绘本,或玩玩PAD,或拍拍屁股,或只是抓着她的小手……
如果遇上开会、有事忙扯着了、接到领导电话,这珍贵的“一小会”也成奢望了。
当丫头走进卧室,刚爬上床时,她总会问:“爸爸,你今天在我家睡吗?”这个问题,半年前就问着。刚开始,我还纠正一下她的用词,现在也听习惯了。
半年前,晚上从宿舍回单位多是趁她不注意,悄悄地溜出去,丫头回过神来了会找一找爸爸;现在,她已然不让我离开她的视线,当出现可能出门的行动时,她会警惕地问:“爸爸,你去哪?”“我上厕所!”对于我的小动作,她心里清楚得很,“爸爸,再陪我一会啊!”
真要出门时,我就光明正大地说:“我走了,再见。”丫头可怜兮兮地跑过来:“爸爸——别走,在我家睡嘛!”有时,还哼哼唧唧地抱着我的腿,一股惊慌失措、苦大仇深的气势。
我想,这或许是她撒娇的一种方式吧!
“妈妈,睡着搂啊!”这是她曾经创造的一个词,意思是要搂着她睡觉,等睡着了也要搂着。这应该不是缺乏安全感,也没严重到“拥抱饥渴”。其实,“搂”很简单,只需要把手放在她身上就好。
困的时候,她刚说句话,打过一个哈欠,转眼就打鼾了;不困的时候,怎么搂她还是兴奋着。“快闭上眼睡觉!”过了一会,她妈妈洗漱完了来卧室,“睡着了?”“睡着了。”我们开始说着话聊会天,丫头突然问一句,“妈妈,你刚才说的什么呀?”其实,丫头一直偷听我们说话来着。
“你要活得随意些,你就只能活得平凡些;你要活得辉煌些,你就只能活得痛苦些;你要活得长久些,你就只能活得简单些。”有人说,你现在每天晚上八点到十点干的事,决定着你将来的三五年。这里面有所谓的“得与失”的命题。人生是向前进的,“过了这村可没这店”,想回头再来经历一些平凡的事情,已经不可能再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