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几年前，去给一个业内很出名的长辈做助理。

长辈很出名，出名到好多人在心中把她当成“某某家”来看待的，我在未见过她之前亦是如此想法。

条件是同她经纪人在电话里碰的，不能做到的，我在电话里一再强调，为此工资上并没有多计较。

年轻嘛，相对于钱，还是开心更重要一些。

最开始，长辈三句话里两句半在夸奖，偶尔叹息一声：可惜了，这么小，这么懂事。

夸奖嘛，就抿抿嘴装作不好意思地笑笑。

第一次有裂痕是赶飞机。

好几年前了，现在的我说面面俱到都有些含糊，遑论当初。

出发前去机场接她，并不知道可以用手机提前值机。

唉，所以说人啊，要不断学习，跟得上时代进步。

长辈家距机场很近，十五分钟的车程，短途飞，毫无疑问，她们当然是头等舱。

每每都是卡着点到达机场。

我有点慌，我一经济舱，能坐的位置靠后再靠后。

在飞机上，广播宣布可以下机的当口，马上起立。

每个人都站到了过道里，拿行李，伸懒腰，撑死了往前卡两个位子，还得不顾别人的脸色。

等我走出去，头等舱早就空空，然后一路跑，好在我不近视，腿短步子捣得也快。

机场真大，跑了好久才到一个拐弯处，见着人了。

急急地跟过去，气还没喘匀那，长辈的经纪人就开口了。

之前小王跟着我们飞，这边我们还没站起来那，她就跑到我们跟前了。

人家语气平淡，我表面平静，讲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好点头。

心里反复问自己：可以吗？

可以吧，硬来也没事吧，大不了被说一下，那我当听不见好了。

但是不能去做吧，人家机舱乘务员一遍遍广播，请在位置上做好，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且并不是去拯救苍天的大事，下次跑再快一些些。

对策想好了，但疙瘩在心里种下了。

第二次又是出差，预计两个月。

长辈家的管家通知我，去她家里一趟。

等问清楚干嘛，我就有些懵了。

长辈会带一些锅过去，我告诉你怎么用。

当时就不冷静了，缓和了一会，跟她讲了最初约定的条件。

对方在电话里哎呀一声，我猜到了，但是她们让我通知你。

人家也是拿钱做事，没有为难的道理。我压着声音说：那你等我一会回给你，我现在先打个电话。

经纪人在电话里很是诚恳：小p啊，是，我记得之前你说好了。都很简单的，锅都是自动的，你把东西洗好扔进去，到点了拿出去就好。你看，老师（

经纪人是长辈的姐姐，平时喊老师）年纪也在这里了，一出去两个多月，怕她身体吃不消。

电话讲了很久，重点不外乎这些，我咬着牙说，好。

我先她一步到达，跟制片人碰面的时候，人一句话把我问懵了：你每天要给老师做菜是吗？

赶紧摇头，解释一番，顺便询问，何出此言。。

人也无辜，合同里签了吃饭不用人家操心，每天多少钱的餐补。

我心当下就凉了，想到了我半间屋子的锅碗瓢盆。

当时住五星酒店，办理入住的时候，被问：你看看跟着老师多好，你这之前没住过五星级酒店吧，我还专门给你要了个单间。

我很乖巧，我不说话。

然后问起了吃饭一事，经纪人愣了一下说，之前工作，离家都很近，每天都让师傅去家里取餐。这次，他们估计也没细想，合同就这么签了。

我看着她，很乖巧地，再一次表面了立场。

然后围着商量，先让他们准备下，不好吃就你让师傅出去买。

事情已然如此，只好接受。

那个时候想法特别简单，事情我已经答应了，要把这件事情做好。

矛盾是半个月后激化的，早点一般去酒店楼下吃，但她下楼前，每天要喝柠檬蜂蜜水，虫草水，吃海参。

那时候每天中饭都是师傅出去买，一个人，最低标准四个菜，吃什么你看着来。

而且人说了，年纪到了，不能吃碳水化合物，想要每天喝红豆粥。最好用高压锅煮。

太年轻了，咬着牙也能坚持，不就是每天多花点时间，为吃饭头疼些嘛。

直到有一天，她问，家里是不是带过来一个吃涮羊肉的锅，我说是。

半夜，收到经纪人微信：冬天了，南方湿寒，老师想每天涮点热菜吃，不费劲的，就你们出发之前，你帮忙把菜洗洗。

那时候我已经有一点神经衰弱了，具体表现为，不敢睡，一点动静就醒，早上十点工作，正常六点就醒了，然后就处于半梦半醒中。

我看着没回，第二天回复了个感叹号过来。

太怂了，两人年纪都比我妈妈要大得多，难听的话讲不出口，真在电话里，对峙我又跟不上人家的套路。

我当然知道做事要有始有终，年轻人要懂得吃苦。

但事情总不能这样吧。

话说出口，不指望你每一句都掷地有声，但也不能当放屁，遮遮掩掩假装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