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了数,一共是25个鸡蛋。
这25个鸡蛋,是妈妈跟外婆说,我教书教得嗓子哑,于是外婆给我备下来的。
鸡蛋放在一个塑料罐里,用米埋着,被我放在角落里。
今天妈问我:“鸡蛋吃了没?要放在冰箱,不然会坏的。”
我才想起这一罐鸡蛋,忙跟妈妈抱歉,不好意思,浪费她和外婆一片苦心。
回到宿舍,想着妈妈的叮嘱,要把这些鸡蛋放进冰箱里。
一个,两个,三个……
别看罐子不大,鸡蛋倒是装得不少。
拿出来一个,米就盖下去一些。拿出15个后,米把底下的鸡蛋掩盖得严严实实的,再拿出一个也不能了。
我就把米倒出一点儿。
一个,两个,三个……
一共二十五个。
二十五个家鸡蛋,都是外婆养的鸡下的,外婆给我攒起来的。
也许能下蛋的鸡就那几只,外婆每次去鸡舍,都看看有没有蛋可以捡:“今天拿了两只,明天再拿两只的话,就有数了……”
我的眼前浮现出外婆佝偻的身影,银白的短发,那双早年被熏黑的混浊的眼睛,还有那乌黑的指甲……
外婆,外婆……我又有半年没见您了……
每次的相见,都是短短一日而已,我是你亲手带大,我大了,往光亮出去,却把你抛在黑暗中,任你独自忍受默默无言的黑夜和无边无际的孤独,更何况这些年你又痛失两个孩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任你声音哭哑,我也只能干看着你难受……
看着这二十五个鸡蛋,我好似看到你步入暮年的年轮,你的生命大把大把地枯萎,但你还能想到走在亮处的我,为我一天一天地攒起这些鸡蛋,好让我妈妈带给我……
谁知你什么时候就去了呢?那时,再也没人会给我攒鸡蛋,再也没人走进鸡舍,捡起一枚温热的鸡蛋,小心翼翼地放进米罐里,只为那个在城市生活声音沙哑的孙女……
那时,我又该如何面对声音沙哑的自己?我还能奢望自己再叫一声“外婆”吗?怕是没人回应,声音被冰冷的空气湮灭,只有回忆中的你,用你苍老的嗓音,应答我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