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感觉进入了写作的低谷期，有几个想写的概念都陷入思考瓶颈，暂时找不到突破口，两个构思好的短篇也找不到满意的叙述角度，只能暂时搁置。于是决定写点轻松的不用烧脑的话题。
开个小系列，叫“小时候”系列，把一些童年和少年时期有意思的记忆碎片写出来。带着时代的烙印，混着奇妙的味道，穿越回到30年前，重新点燃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今天，就从小时候那些稀奇古怪的禁忌说起吧。
小时候总是被各种小禁忌困扰，这个不让，那个也不行。比如什么筷子不能插在饭碗里；不能吃鱼籽，吃了不识数；玩火会尿炕……那时候问大人为什么，他们大多也讲不出让人信服的答案。等长大了，慢慢也就一个一个的破解了谜题。其实这些禁忌，无非就是以下几大类：
1、善意的谎言
其中有这几个比较经典。“吞西瓜子肚子里长西瓜”，这是怕孩子不小心把西瓜子吸进气管里危及生命，为了让孩子小心一些编造的善意谎言。我爱人小时候就被这个禁忌吓得连续好多天睡不好觉，生怕误吃的几粒西瓜子会发芽顶破肚皮。
类似的还有，“碰癞蛤蟆会长癞”，这是怕孩子被癞蛤蟆的毒腺分泌的蟾蜍毒伤到；“玩火会尿床”，是利用孩子对尿床的耻辱感，避免其玩火受伤；“学结巴说话就会变结巴”，这应该是避免孩子的无知玩笑伤害到有“口吃”问题的人的自尊心。
这些善意的谎言，看似很无厘头，但对家长和孩子来说，却是沟通成本最低，效率最高的方式，蕴含着前人的智慧。
2、不吉利
老辈人对各种不吉利的行为是非常在意的，很多莫名其妙的禁忌大多跟“不吉”有关。例如，“筷子不能竖着插在米饭里”，据说是因为古代监狱里的规矩，如果狱卒把筷子竖着插在饭里，那犯人就知道这是最后一顿了，吃完就要拉出去砍头，所以非常不吉利。小时候与父母一起回祖籍探亲，从来都很和蔼的三爷爷，只有一次严厉的对我说话，就是因为我把筷子插在了饭碗里。现在三爷爷已经去世很多年，对他的记忆大多模糊了，只有这件事的画面还记得很清晰。
还有，“吃饭时不能用筷子敲碗”，老爸说只有乞丐要饭时才用筷子敲碗，问我长大了要不要当乞丐？我说不要，然后就改敲杯子了，再然后我的头就被敲了……
3、历史渊源
最有名的禁忌应该是“正月剃头死舅舅”了吧。小时候每到过年前，小舅就会提醒我去剪头发，还不忘叮嘱一句：“正月可不能剃头啊！”非常郑重。我一直觉得舅舅们很可怜，他们的命竟然攥在外甥手里。有时候过年缺钱，也动过讹诈小舅一笔的念头，不过我舅超厉害，想想还是算了。
后来上网查了一下，才知道舅舅们的悲惨遭遇是有历史渊源的。这是从明末清初开始流传的风俗，当时清政府颁布剃发令，要求汉人必须剃发易服，很多人怀念大明朝，就在正月里不剪发以表示“思旧”。但又不能公开与清政府对抗，于是就有了“正月剃头死舅舅”的说法，一直流传至今。从此，天地会什么的，在我心里的印象一落千丈。
4、纯属迷信
每年清明和春节，都会给过世的祖辈烧纸祭祀，“祭祀之后不能回头”这条禁忌好像也是大江南北都有的。是说回头就会看到鬼魂，小时候当然很害怕，每次烧完纸都是战战兢兢的走回家。等大点了，不但不害怕，还总是故意回头看一下，希望能看到点灵异事件、牛头马面、女鬼小倩什么的……至今未能如愿，唉。
“吃鱼籽不识数”这个禁忌大家也应该比较熟悉吧。小时候吃鱼，我妈也会念叨这句话，虽然她自己也不怎么信。我爸根本就无视这条禁忌，每次都让我多吃点，还说：“你看鱼籽数不清吧，吃了就不用数了，越吃数学越好！“果然，我小学时数学经常满分。有次去同学家吃饭，吃鱼也有鱼籽，他自己不吃，也不让我吃，说“你数学那么好，可千万别吃鱼籽了，吃了就不识数啦”。我看看他，一脸严肃的说：“笨蛋，你被人骗了，我数学好就是因为经常吃鱼籽，你不吃鱼籽所以数学才总是不及格！”看着我义正言辞不像开玩笑，他就把所有鱼籽都吃了，据说之后还连续吃了好几天，然后……数学依然不及格，但他越来越胖到是真的……
以上这些小禁忌其实都不算什么，让我最常想起的是“吃耳屎会变哑巴”这一条，不仅是因为我找不到这条禁忌的出处和理由，还因为有一件关于这条禁忌的趣事。
小时候很喜欢妈妈给我掏耳朵，掏的时候痒痒的，掏完了爽爽的，总有种听什么都很清晰的错觉。每次掏出很多耳屎，总会听到妈妈阐述这个经典禁忌，“耳屎不能吃啊，吃了会变哑巴的！”
小时候自然没有什么分辨能力，家长说啥就信啥，直到小学二年级，当又一次听到这个禁忌时，突然产生了一个阴险的恶念——我要用耳屎把那个我打不过的家伙毒哑了！
由于发育晚，小学时我个子一直比较矮，再加上爱显摆的臭毛病（就是有点啥好东西都要拿出来得瑟），被一个总在我们学校附近游荡的小混混“修理”过好几次。
被“借”过漫画书，当然是有借无还；被抢过棒棒糖，这个不是笑话，是真的棒棒糖，一整盒都没来得及打开；被“替玩”过街机，就是你刚把游戏币塞进街机里，就被他挤到一边去了，还美其名曰：“你玩得太差，我替你玩吧”。
有段时间简直恨死他了，好几次我都想“拼了”，但看着比我高出一个头的身高，和足有我两倍的体重，还是怂了。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灵光一闪的我决定用“秘密武器”——剧毒耳屎，报复这个可恶的家伙。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即使那么幼小的我，也不太相信耳屎真能把人毒成哑巴，更多是抱着一种恶心死对方的报复快感在行事。
于是第二天，我起个大早，在那家伙几乎每天都去的早点摊儿等他。还记得那是个阴天的夏日，黑云压得很低，即使是早上也很闷热。我要了一碗馄饨和二两包子，吃得极慢，一是紧张没胃口，二是觉得吃完了又不走会是个破绽。我一只手慢慢的用勺子喝汤，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装有“秘密武器”的蜡丸儿（就是原本装中药丸子的蜡壳）。
果然，这家伙跟往常一样来了，正好坐在我背后，同样是要的馄饨和包子。恰巧，新一屉包子还没熟，老板先给他上了碗馄饨，等包子熟了叫他过去拿。我就趁着这个机会，转身，捏开蜡丸，把那一小撮耳屎倒进他的馄饨碗里。他同桌是两个不认识的学生，一个正吃得欢，根本没抬头看，另一个看了我一眼，就当没看见，低头继续吃。
不过，为了避免被抓现形，我太追求速度了，对“秘密武器”的落点没把握好，它竟然没掉进汤里，而是掉在了浮在水面的馄饨上，只要那家伙仔细看一眼就能发现。本来就很紧张的我，当时就慌了，转身就走，极力克制着想跑的冲动，以极其不自然的步伐向着最近的一颗大树走去。幸好当时老板正忙得不可开交，竟然没发现我无意中的逃单行为……
有惊无险的躲到了大树后面，我探头观察。亲眼看着他拿着一盘包子走回来，坐下，一边吃包子，一边用勺在馄饨碗里搅和，那一小撮金黄色的“秘密武器”就被他搅和进了汤里。然后，又亲眼看着他吃光包子，吃完所有馄饨，喝干了碗里的汤……
这个“科学实验”最终证明了耳屎是不会把人变成哑巴的！最后，偷偷告诉你，耳屎是苦的……鼻屎是咸的……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是科学小少年，嘿嘿。
2018.05.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