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真的真的!'小桃瞪着她的大眼睛,试图让我相信她的话。
'那个人特别特别大,又高又大又胖!他的肚子都快和整个你一样大了!'
我举着糖葫芦,这是小桃给我的,到我手里时还剩下半串,原本应该有七个红果,现在还有三个半,剩的半个边缘很整齐,看起来是小桃专门给我留下的。她坐在板凳上,还在比划着那个人到底有多大,时不时还要舔一下嘴角粘上的糖渍。
'比爸爸妈妈大多啦!他的肚子上有个拉链,我说想要一串糖葫芦,他就笑,然后解开上衣,拉开拉链,我看不到他的肚子里面,他实在是太大了!然后他就从肚子里面拿出一串糖葫芦给我。'
'我还是不信,我从来没有见过身上长拉链的人!就算他很大,但是也不可能长拉链!'我依然坚持我的观点。
'不信你跟我去瞧!'
'去就去'我把手里的糖葫芦吃完,朝天上看了一眼,天已经有些暗下来了,半个天空红彤彤的,另外半个则蓝盈盈的。
'但是现在去集上太晚了,回来会被妈妈骂的。'
小桃也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集市的方向。'但是我怕明天他就不在那里了,昨天我在集上就没有看到他。'
'咱们跑着去,趁着妈妈没下班的时候再跑回来!'
'那行'
我们到集市入口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白天繁华的街道,现在只有零散的几个摊位摆着零散的蔬菜水果和其他东西。我们继续跑着,小桃跑在前面拉着我,我们都已经累的喘不上气。终于快到了,我看到有些昏暗的远处有一个十分高大的人,直到我们跑近了,我才体会到小桃说的他有多大,也许我和小桃摞在一起都没有他高,他站在墙角旁边,笑着看着路过的行人,小桃说白天有一大群人围在他旁边,现在他只是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总觉得他比白天的时候还要大一点'小桃说。
'我想要一串糖葫芦'小桃看着这个巨大的人,他脑袋圆滚滚的没有头发,咧着嘴笑着看着小桃,伸出食指,指尖左右摇晃了一下。
'白天就听说了,他一天只会给同一个人一样东西'小桃看着我。'你快和他要一串糖葫芦,你今天还没要过东西'。
'叔叔,'我有些胆怯的看着他,他很吃力的弯着腰才能看到我,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我等着我说话。小桃也看着我咽了咽口水。
'我想要一.....我想要两串糖葫芦可以嘛?'
他好像很满意,站直了身子,把穿在外面被肚子撑的不成样子的上衣解开,露出了巨大的肚子,我踮着脚看,他的肚子上竟然真的有一排拉链,从胸口中间一直延伸到肚脐,我忍不住伸出手,踮着脚摸了摸拉链的下沿,触感和衣服上的普通金属拉链一样,但是是温热的。
他用大的夸张的手捏住了拉链的一头,然后一直拉到底,打开了肚子,一只手手伸进肚子里,另一只手扒开肚子,低着头像是在里面寻找着。
很快他好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手从肚子里拿出来后,果然捏着两串糖葫芦,在我眼里一串能顶半顿饭的糖葫芦在他的手里好像牙签串了几个红色浆果一样,而递到我手里之后,糖葫芦果然是我期待的大小。
他把糖葫芦给我后,又拉上拉链,穿好了上衣。小桃的眼睛跟着糖葫芦,迫不及待的等着我分一串给她,但我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竟然有人能从肚子里掏出糖葫芦,我问'明天你还会在这里吗?'他却笑着不说话。
小桃拉着我说'我们赶快回家吧,天已经黑了',我还处在震撼之中,小桃拉着我向集市外面走,这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集市零星的灯光让我们勉强能看清路,我回头看着那个巨大的身影,终于在一个拐弯后看不到了。
'白天你看到他肚子里都装了什么嘛?'我问小桃。
'有人和他要棉花糖,糖葫芦,还有人要米面油,还有人要洗衣机不过他就笑着摇头,可能是太大了!啊!最大的有人要了自行车,他都能从肚子里拿出来!他拿了好长时间,后来好几个人帮他一起拿出来的。'
小桃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说着。
'有个人要一把枪,就那一次那个叔叔没有笑,一直板着脸从肚子里掏出来的,那个人看着不像好人。而且那把枪拿出来之后,那个叔叔头上开始冒烟,冒了一会才停下。'
我听着小桃的描述啧啧称奇。出了集市后我们循着记忆中回家的路,路上有一大片田地和一小片林子,我们沿路走着却越走越荒凉。
我问小桃'你还认识路么?'
小桃怯生生的说'天太黑了我有点看不清,咱们会不会走错了?'
我们停下来仔细观察周围,环境有些陌生,我说'咱们确实是走错了'
小桃的糖葫芦已经吃完了,她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张口就哭了起来。
我说'你别哭,哭声容易招来狼和狗熊,会把咱们吃了的'
听完我的话小桃哭的更大声了,几秒后好像才反应过来一下子捂住了嘴,改成小声的抽泣。我拉着小桃往回走,幸运的是往回走的时候并没有再次迷路,我们又回到了集市这里。
我和小桃商量去找大人帮忙,于是就走进集市,集市周围有一些人家,但都是黑着灯我们不敢去敲门,继续走的过程中,我们看到那个大肚子叔叔正在以很慢的速度在路上走着,我们急忙跑了过去。
'叔叔!'我叫到,他听到声音后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我,又咧开嘴笑了,夜晚很黑,但他的牙齿很白,像月牙一样在半空中飘着。
'我们回家迷路了,你能帮我们回家吗?'
他思考了一下,伸出食指,但没有接下来的动作,我以为他又要左右摆动指尖,但他这个姿势保持了好一会,最后手又放下了。
随后他又解开上衣的扣子,拉开了肚子上的拉链,手从肚子里摸索一番后,竟然掏出了一盏燃着的煤油灯。他举起煤油灯,手指了一个方向,看上去是我们家的方向,煤油灯本来竖直向上的火苗竟然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歪了。他把煤油灯交到我手中,然后拉上拉链,穿好上衣,朝我们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我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并不清晰的看到隐约有烟雾围绕在他身边,过了一会又低头看了看煤油灯,火苗依然歪着,指着家的方向。
'他好像变小了一点'小桃说。
煤油灯照亮了夜晚的路,也指明了我的方向,我们跟着煤油灯走回了家,看到了爸爸妈妈焦急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