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五五)当涮牛肉变成泡牛肉

老北京铜锅涮羊肉是出了名的美食,没吃过的人估计不多,但是铜锅泡牛肉对大家来说估计还是蛮新鲜的。你也许会问了:啥叫铜锅泡牛肉?是新推出的品种吗?是不是和涮羊肉同样美味?

如果你有以上幻想,那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你错了。为什么我这么清楚呢?且容我慢慢道来。

今天下午放学后,我、波波、倩倩、小茹四人相约去天一吃个饭,犒劳犒劳自己。在车上就开始计划去哪里吃。第一个想到的是万达,美食相对多一些,环境也不错,但是一想到那里不好停车,尤其是有个门卫大爷特别喜欢让人吃闭门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相比而言,天一停车方便,饭店的家数也多,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们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反复巡视,把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扫了一遍,最后落到斜对面一家叫做“老北京铜锅涮羊肉”的店。看这名字里不但有肉,还有一个“涮”字,联想到之前吃过的铜锅涮羊肉都还不赖,想必这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应该可以满足我们微薄的愿望了。

进得门来,服务员倒是蛮热情,给我们安排了一小小的包间,虽然不怎么宽敞,但是容纳我们四人还是绰绰有余,何况我们饥肠辘辘,对环境的要求也没那么高,所以完全可以对付过去。

只见桌子上摆着一个小小的铜锅架,虽说非常袖珍,却也透着几分寒酸,和城市的灯红酒绿完全不匹配。大家猜这只是个摆设,用餐的时候一定会换成大锅。

点完菜之后,就陷入了漫长地等待。谁都知道等饭的时候最是等候,尤其是饿着肚子等,那真是煎熬中的煎熬,可是不等不行,人家准备总有个过程,大家都知道这是必备程序,自然也能理解。等就等吧,只要等下能按时上来就好。

谁料我们完全高估了厨师的速度,也完全低估了饭店的拖沓。一等不来,再等还不来,大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不见动静。偏偏房间隔音效果极差,隔壁桌上的夹菜声谈话声源源不绝地传来,越发显得我们这里分外凄惨。大家都有点沉不住了,开始各种抱怨,一边抱怨一边等待。

大约将近一个小时之后,终于响起了服务员拖泥带水的敲门声,这声音虽然单调乏味毫无情调,但在我们耳中其美妙动听实不啻于天籁之音,我们以为这下可以放开手脚大快朵颐了。

哪知只上了一锅清汤,左边酸菜右边三鲜,锅子也没换,还是原来那个袖珍小锅,连我这个向来对吃的没讲究的人都觉得甚是委屈。可是委屈归委屈,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了,总不能走人是不是?那就继续等吧,一边煮汤一边等。

这一等又是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点的菜终于来了,真可谓“千呼万唤始出来”,赶紧挑最容易熟的牛肉卷扔了下去。平时这牛肉卷在锅里涮不到两分钟就可以享用了,可是今天却不行。你道却是为何?原来那锅虽然煮了半天,却是迟迟不开,仅在铜锅的外面无精打采地泡几个泡泡,我们四个人八只眼睛齐齐地盯着,只差没把它融化,可它依然不紧不慢,好似闲庭悠步的陶渊明,实在让人奈何不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波波的话题已经从古镇那家烧炭的铜火锅说到了海带苗的发现,小茹年轻美丽的脸蛋渐渐变得苍白,倩倩捞着锅里的酸菜吃了一筷又一筷子,我头晕目眩双手打颤筷子都拿不稳,终于,也不知谁说了一声:吃吧,应该泡熟了。于是用仅有的一丝力气夹一块肉卷送进嘴里一咬,非但半生不熟,抑且寡淡无味。再一看锅底的火苗,仅剩几个蓝点苟延残喘,好似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在努力扑腾了最后两下之后,终于彻底息灭。

赶紧叫服务员再拿一罐气来。我扯开嗓子喊了好几声,好似肉包子打狗,真真的有去无回。波波放下筷子出去找服务员,过了一会回来说找着人了,马上就来。经过前面这一折腾,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们都觉得这个“马上”的含义显然不简单,默默地一计时,嘿,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好家伙!

换了一罐气之后,火力到底旺盛了些,锅子终于噗嘟噗嘟煮了起来。此时我们都已经饿得半死,一番风卷残云,之前点的那点菜完全不够打牙祭,赶紧又加了几个菜。

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

也不知过了几世几年,另加的小油条终于上来了。柔软香嫩,甚是美味,让我们备受蹂躏的身心得到了些许安慰,倩倩说,这是她今天吃到的最好的美味了。

小油条吃完之后,还有三个菜踪影全无,我当机立断,结账走人,不再继续委屈下去。

下得楼来,在一家兰州拉面店叫了一碗面再加一罐冰峰,美美地咂上一口,此时此刻心里只有四个字:天上人间。

张远超写于2021年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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