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16日
周末的油菜花田是一封揉碎的金箔信,我们踩着三月的尾巴来读它。
午后的阳光在青瓷碗沿打了个转,我拽着妹妹奔向梅花村。
梅已去。虬曲的梅枝上处处悬着褪色的胭脂匣,前夜那场倒春寒是鲁莽的调酒师,将未及收拢的朱砂全泼进了溪涧,骤然,遗憾散落一地。
妹妹踮脚拂去我肩头叹息:"你看,春天把碎金子撒了一地。"
何止是碎金?整片田野都在融化。仿佛万朵鎏金蝴蝶撞进风的口袋,把青麦织就的绸缎烫出细密的针脚。
阳光是醉醺醺的蜜匠,将琥珀色的浆汁灌满每道田垄,连泥腥气都成了熬煮糖霜的柴薪。
蒸水河被镀成晃眼的银链子,对岸青山在金色涟漪中浮沉,像浸在蜂蜜罐里的抹茶酥。
我们踩着田埂的琴键深一脚浅一脚,裤管缀满蒲公英的耳语。
妹妹忽然钻进花浪,发梢别着朵颤巍巍的鎏金钿,嫩叶在她鬓角慢悠悠地跳着胡旋舞。
“咔嚓”,快门声惊起一群饮光的蜜蜂,它们跌进花盏时溅起的碎光,恰是昨夜露珠摔碎在翡翠盘的回声。
暮色渐浓,油菜花的潮水漫过天际线。那些凋零的梅瓣原是春神的密码笺,此刻正在地脉深处破译——等到蝉鸣咬破梅子时,所有金灿灿的诺言都会凝成琥珀,坠在时光打卷的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