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花开了,寻找幸运五瓣花的日子也就来了。
丁香大都花开四瓣,少有三瓣五瓣的,于是五瓣花就成了稀罕物。物稀为贵,三叶草里生出四叶草叫幸运草,四瓣丁香冒出五瓣的,便叫它幸运花。
谁找到五瓣花便是个lucky dog,听起来很幼稚,但每到丁香盛开,就忍不住要去找,不管是路边的还是院子里公园里的,看到便要瞧一瞧。当看到一朵五瓣花时,心中就会一阵惊喜,也不摘下来,只拍照,然后发给同好的朋友炫耀。
从前没有手机的时候是必定要摘下来的,且夹在笔记本里保存,几年下来便有了很可观的一本。女生是惯爱做这些细致活儿的,每页要写文字,绘图画,偶尔还配首小诗。现在想想,中学时代果真单纯快乐,全不是“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
丁香花期不长,还没闻够它的幽香便见它花谢花飞了,所以每次花开时,总会偷偷摘一捧插花瓶里,令花香充盈满屋,直带入到梦乡。
偷采丁香这嗜好源于小时候。那时母亲的工作换到了职业中专,校舍前身是当地一家财主的大院。旧大院保存完整,非常漂亮,就在母亲办公的那个小院里,正屋门前左右各种着两棵丁香。
当时的环境与现在大不同,普通人家房前屋后虽也种树,但大都是经济实用的,苹果梨杏枣桑最多,其次是杨柳槐,像这种只看花的树很少有人家栽。因此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丁香。
那两株丁香并不是乱蓬蓬的灌木丛,而是盘曲向上的粗壮的两根,不蔓不枝,只在枝头枝繁叶茂起来,开花时,花朵累累地弯垂下来,稍有微风便枝头颤动,满院飘香。
花香如此诱人却不能捧之嗅之,于是“恶念”渐生,某晚终于按捺不住潜入院中,趁黑踩了椅子狠狠折了两大枝回家。
姥姥最先闻到了香味,大呼小叫地喊家人出来:“你们看看,老三干了什么?”
姥姥是连隔壁人家的枣掉自己院子里都要送回去的人,她认定这是偷窃,是大大的不规矩。
全家人批判了一通后,谁也没舍得送回去,毕竟那淡紫的花色实在可爱,花香又那么怡人,姥姥无奈,接纳了我的“恶行”,我想她也喜爱那花,不然不会天天给它换水。
也许就是那次“骄纵”,我有了“窃花不算偷”的观念,但是,我是个专一的“采花贼”,从来只偷丁香。采一两枝不会影响它来年的开枝散叶,这样自我安慰着,便成了“惯偷”。
而寻找五瓣幸运花是读了中学后的事,而且仅限于我们宿舍。
每年丁香花开的时节都是期中考试期间,不知谁起的头,去寻找五瓣花来“预测考试”能不能过。因为有“求保佑”的念头,大家寻五瓣花的劲头特别足。晨练时,午餐后总见女孩们穿花过树,停在每一棵树旁研究,不知道的以为是生物组在做观察实验。
不记得最后预测得是否准,只记得找到五瓣花的快乐比得了满分还要兴奋,现在想想,那也许是对考前焦虑的一种缓解。也许那种感觉太美妙,寻五瓣花的习惯一直保持到了现在,有了微信后,晒五瓣花成了丁香季节必做的事,无意中,它也成了好友们联系的纽带。
今年也不例外。
如今丁香花已是随处可见的装饰树种,楼下便有十几棵,白色淡紫深紫,且只有一人高,伸手可得,而我却没有先前的占有欲了。只是凑近了闻一闻,然后在万千花朵里的寻觅一番。
图中这样的五瓣花得来不易,是我转了整个小区,寻觅无果满心失落时突然发现的。当时的感觉可以说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惊喜,也有“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顿悟。
虽然年年寻找幸运花,但五瓣花究竟能否带来幸运,已不重要。其实,有寻觅五瓣花心情的日子,往往是最清净的时候。人生最美是清欢,有了那份心境,四瓣或五瓣,其实都是一样的luck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