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的城市里,总有那么一群支起小摊卖烟卖报的人。在我经常换乘的那一站也有一位小哥,每天每天的出摊卖货。
不知道他是不是按时上班,反正我每次等车的时候,摊位一直都在。渐渐地,也变成说不上几句话的老朋友了。
遇上饭点,小哥一般会去路边的馅饼店,两三分钟后手提着一小袋吃的,小步挪着跑回来,靠在摊位一角吃馅饼。
有等车的人或赶路人,自己选两个透熟的烤肠,按口味挑选五香蘸酱或者辣椒酱涂抹好了,才招呼付钱,小哥多半是撒手不管或毫无察觉。
我就在公交站牌下默默看着,想着如果某位路人下一秒吃“霸王餐”跑掉了,我一定会出手相助、伸张正义。结果女侠梦破灭的很快,大家都很自觉,总忘不了主动付钱,哪怕小哥经常背对着摊位狼吞虎咽或者干脆埋头一本旧书,不闻路边事。
对于这种“反客为主”的买卖,小哥也不反对。听到别人唤他,小哥抬头望一眼举着的香喷喷的烤肠,接着低头大口咀嚼、吞咽馅饼,嘴里含混着说“4元”。大姐掏出钱给他,他接过来看一眼,利索的从钱罐里翻找着零钱,把钢镚放回顾客手里,就算圆满成交了。
当然,光顾的不只是买烤肠的人,小哥的摊子像哆啦A梦的口袋,日常需要的总可以买到,我就曾在那里买过纸巾和创可贴一类的生活小物,当然主营的还是各类杂志和书。
有时看到小学模样的男生在翻看杂志,他也不管,只要别弄太乱就行。可他自己倒是很爱惜书,一本旧书闲着就看,好像他并不是在谋生,而是在生活。
小哥虽然对自己的生意不上心,但对周边的人和事还是个热心肠。
经常看到有人坐在他的小椅子上等车,而他站在一旁;也有人会临时寄放自己的大包小袋,附近既有超市又有菜市,经常有请他帮忙照看的人,他倒是不怕麻烦,都会应承下来。
我下班回来等车的时候,有时碰上那种无赖的"乞讨者",一个劲的围着你转,不给钱就不让你走的那种。根本不像是弱者,反倒像强盗。缠的厉害了,小哥就会出手阻止,要他们去别处,别为难一个小姑娘。
这时的小哥,竟透着一股侠气。
记得一次公司聚餐结束,我一个人在公交站旁等室友。腊月天里,晚上9点多,平常人头攒动的路口街头,那天都空荡荡的。我靠近发散着微弱黄光的路灯下站着,离站牌处不远,离摊子近些,我一个人难免孤单害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辆辆车停下、开走,等车的人也越来越少。等人是件煎熬的事情,一个人在深夜等人更是加倍难捱。
按说小哥也该收摊回家了,北方深冬的夜晚,凉到牙齿直打颤却不自知。担心小哥收摊回家,一直偷瞄人家。虽然路灯亮着,但和小哥棚子里的灯光比起来,真的黯淡萧条很多。
大概是注意到了我,明明没什么客人了,他也不着慌的收拾着,我时不时地瞟几眼,心想室友要是在他走之前出现,那我们的友谊就还可以继续。
然而那天,即便是慢悠悠的收拾着,不多的东西也早早的收放妥当了。可小哥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捧着他的旧书,漫不经心的翻看。
看他不急着走,我也没有那么焦急,而是安静的等着。后来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朋友赶来又作死的从背后吓唬我,我看见小哥一道凌厉的目光,就像我准备随时“擒拿”吃霸王餐的路人时一模一样。
人,还真是不同又相似的动物。
身边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他们的生活很简单,没有吵嚷热闹的饭局,也没有狂欢放纵的夜生活,依旧从容热爱生活,有时觉得自己的生活太过无味的时候就爱思考人生,自己的或是他人的。
但仔细想来,我们都只是生命中的小人物,却都在努力热爱着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