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黑幕映襯閃亮的星光,酒店陽台門向外全開,月光投影燈聚焦在這個冰冷的房間舞台,等待結幕。
我是唯一的觀眾。
我站在純白的雙人床上,背靠着牆,就在右邊那個光線投射不到的位置,讓我感覺上安全一點。
我看着左手邊站在圍欄上的那個女孩,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
我從小受的教育命令我要去拯救她,可是我動不了,因為我根本不想動,我不想救她。
不是因為我恨她,也(應該)不是我冷漠。
我感覺死亡對她來說是一個休息,是她一個願望。
她滿臉眼淚,身體向出,擰頭望着後面大吼大叫,雖然我一個字都聽不到,但我感覺到她吼叫的音波,感覺到她絕望的衝動。
而我的耳朵只聽到來自右邊那個我看不到的人輕蔑的聲音,我的眼睛只會緊緊盯着哭得不顧一切的女孩,大概是在妄想用眼神能召喚她下來吧。
可能太專注在危站圍欄的女孩身上,右邊的聲音接收得不是太清楚,糢糢糊糊,斷斷續續,只能聽出個大概,是在刺激那個女孩。
我感覺不到右邊女孩的心,到底對左邊女孩的生死關不關心,還是心裡都在慌張,腦袋空洞洞的呢?
她們吵吵停停,停停吵吵,唯獨哭泣聲從沒停止。
就這樣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忘了時間在走,忘了掙扎,久到靈魂都耐不住一點一滴在溜走。
我感覺到要結尾了,我感覺左邊女孩要跳下去,要成為另一個女孩的孽障,心中提醒着自己下輩子就要斷了這段關係。
於是無力地抬起頭,流走的靈魂讓我連抬起眼皮都感到吃力。
房間很安靜,沒有哭聲,沒有罵聲,這是不是就是平時別人形容,死前的安寧?
叮咚叮!
那個女孩沒有跳下去,她下來了,用手袖把口水鼻水全部擦乾淨,被風吹得冰冷的身體向着另一個女孩走去,
我看到她的眼睛,佈滿紅絲,帶着生命力,好像是想投入點狠勁,嗯……可是她沒有。你知道,有些人就是沒有惡人的形象。
她說:我不怕死,既然如此,我也不會因為你而死,而你怎樣折磨我傷害我,我也不怕。因為我的底線是死亡。
這次我聽得很清楚,然後她轉身就躺在床的左邊,蜷曲著身邊,面向光澄澄的陽台,閉上眼睛,用被子把自己包得緊緊的,因為……陽台沒關門,風很大很冷。
我沒再留意另外一個女孩的行動,她已經不重要,我只想聽到這個裝睡的女孩的話,我只關心她,我只愛她。
我腦補了她們以後的生活,打打罵罵,傷了心還會傷了身,
可是我��肯定我只關心的那個女孩,無論再聽到多少聲音叫她去死,她都不會去,嗯……她可能會想想,不過就是光想想。
因為她們是相愛的。
2015-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