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
大雪一如既往纷纷扬扬的下着,却始终无法覆盖那些炽热的鲜血。
"我等人生在世不过数十载,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他高举手中长剑,遥遥指向那些敌军,声音嘶哑坚定,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退缩之意,"杀!"
刀剑相接的声音在这片天地中响起,没有一个人退缩,即便他们明白这是一场必死之局。
一批弟子倒下了,很快便会有其他人补上他们的位子继续厮杀。
华山剑法华丽洒脱,又如冰雪般凛冽,而如今却是华山弟子最后一次在这世间,向众人展现他们的剑意与剑术。
敌军首领看着那群悍不畏死的江湖中p山,连雪都被染就成了红色,残破的兵器被随意丢弃,却再也等不到它的主人重新拿起它的那一天。
鸣剑堂内,风无涯听着外面敌军冲进来的喧闹声,徐徐吹奏完最后一曲,方才放下手中的玉笛,垂眸看着自己那双无力的双腿,轻叹一声。
"虽为残躯,却仍想为华山做最后一件事……”
华山即便战败,也绝不是尔等宵小能随意踏入的地方。
那一天,漫山的大火硬生生烧红了整片天空,久久不灭,华山仅剩的弟子也尽数殁在了这场大火中。
最后近千人,无一生还……
后来的后来,江湖上依旧有很多用剑的门派,却鲜少再有人记得,那个被火烧的焦黑的山曾名华山,也不再有人记得华山上曾有那样一群豪迈张扬的年轻人,端的是洒脱恣意,道一声。
"壮哉我华山。"
武当
武当弟子皆白衣染血,再不复昔年仙风道骨的模样,他们早已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只是麻木的战斗着,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疼痛,执剑的手却未曾有过半分颤抖。
鲜血流淌过武当的每一处,原先宁静祥和的地方如今宛若炼狱。
“咳咳……”最后的一名武当弟子用剑支撑起身体,轻咳了几声,束发的发冠早就在连续几日的血战中丢失,墨发随意披散在脑后,一袭白衣被血浸染成了红色,背脊却仍挺直着,风骨不减。
青年看着四周那些犹豫着,始终不敢轻易上前的敌军,淡漠的眉眼间流露出一抹嘲讽笑意。
他咽下喉中的腥甜气息,偏转过头看向金顶方向,声音有些颤抖和微小却不容忽视,“弟子终不负掌门教导。”战至最后一刻……
提剑,再次冲向前去。
后来人世间有道观千千万,却再也没有一个地方名曰武当,也再也没有一个地方有着那样一群风骨傲然的道人。
少林
今日的少林难得没有响起诵经声,众多僧人齐齐跪在大殿之外,看向天澜大师,仿佛在等同一个答案。
天澜大师垂下眼眸,双手合十,缓缓颂了一声佛号,说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可妄动杀念。”
“方丈。”一片寂静过后,有少林弟子突然抬头大声道,神色坚毅,“弟子听闻,华山一役,其山门尽毁,近千弟子无一生还,而后武当一役,亦是如此。我少林,又岂能落于人后?方丈,我佛慈悲,亦有金刚怒目之时!”
“大厦将倾,我等怎能独善其身。”
天澜大师闻言,轻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些往日里持重端谨的弟子们良久,终究还是妥协了,“罢了……少林弟子慈悲为怀,但亦有除魔手段,去吧……”
很久很久之后,还会依稀有人记得,那一日在金陵城即将被破之时,赶来了一群僧人,僧袍染血,硬生生护住了身后那一群人,让他们安然撤出了金陵城,而自己却再也没能离开那里。
“即便死后要入阿鼻地狱,我等也心甘情愿!”
金陵的很多人都记得那些僧人出自少林,记得他们的模样……
却从未有人记得,也从未有人知晓,在他们还没完全撤离出金陵前,有一青年穿上了许久未穿的武当弟子服,缓缓拭去剑上的灰尘,向城门走去,提剑迎向敌军,为他们争取了最后一点时间。
我从来不比邱居新差,他死在武当,我亦能为身后百姓而战。
至死,不负武当昔年教养。
即便最后,无一人能记住他,也绝无悔意。
云梦
那一日,铃音在天地间响起,她们以灯引梦,铃音催眠,少女们第一次用引梦术置人于死地,持灯的双手不停的颤抖着,却没有退缩过半步。
敌军的人数远远超过预期,她们明白这是必死之局。
“看来我云梦不得不效仿一次华山了。”叶澜看着那些苦苦抵抗的云梦弟子,无奈的轻笑一声。
敌军攻入云梦的第二日,便被困入引梦术中,前来的敌军尽数被大火吞没,无一人逃出,而与之陪葬的却是众多云梦弟子。
后来的江湖上依旧有很多门派,却再也没有一个门派全为医者组成,江湖也不会再出现那些眉目精致的姑娘执灯站在一树花灯之下巧笑嫣然的场景了。
暗香
双刃每一次出手都会带走一条性命,他们穿梭在敌军之中,身形却因为疲惫而越来越慢,敌军人数渐多,再好的武功也无济于事。
以往一直冷艳到有些淡漠的暗香女弟子们第一次感受到了悲哀和痛苦,但即便如此她们仍未曾放下手中的武器,一次次的踩着同门的尸骨继续冲上前去厮杀。
敌军将领甚至开始畏惧,畏惧这些江湖中人的不要命,也畏惧他们的武力。
后来,暗香弟子的以杀止杀,以血还血仍在江湖上流传,却鲜少有人知道那一役后,暗香有一处地方葬满了逝去的人,他们用手中双刃战至最后,至死方休。